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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盘点时,阿锋在消防栓后面发现个铁皮盒。生锈的盒盖里躺着本皮质笔记本,扉页钢笔画着只栩栩如生的雪貂,日期显示1985年冬。忠哥的字迹比现在稚嫩许多:哈尔滨皮毛厂学徒日记:今日学会用桦木灰鞣制貂皮。
暴雨突至的凌晨,阿锋被雷声惊醒。他光脚冲进仓库时,雨水正顺着通风管裂缝灌入。那些价值连城的皮草像受惊的兽群瑟瑟发抖,他抓起防尘布往上扑,动作像极了当年在电器厂抢救浸水的电容。
忠哥赶来时,少年正用身体堵着漏水的通风口。雨水在他脚下汇成蜿蜒的溪流,冲开裤脚露出狰狞的旧伤疤。你上过夜校忠哥突然问。阿锋摇头,水珠顺着睫毛往下淌,忽然想起王叔独眼里跳动的光。
三个月后的某个清晨,阿锋在原料库闻到熟悉的霉味。这味道曾浸透电器厂的仓库,此刻却从批受潮的羊皮里渗出。他鬼使神差地取出私藏的日本电容,改装成简易除湿器。当忠哥带着法国客户参观时,正撞见少年用绝缘胶带缠绕电路板,背后是旋转的排风扇吹起的漫天绒毛。
那是我们新来的工程师。忠哥笑着用法语说。阿锋慌乱起身,耳垂残留的塑料片擦过羊皮,发出风掠过麦田的沙沙声。法国人湛蓝的瞳孔突然收缩——他认出少年脖子上挂着的,正是米兰某奢侈品牌最新款的皮绳工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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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收工时,阿锋在更衣柜发现个牛皮纸包。拆开是套夜校教材,最上方《皮革化学》封面上粘着片樱花——和当年日本社长送的茶杯图案一模一样。他翻开扉页,忠哥的笔迹力透纸背:三十年前我抱着桦木灰睡在鞣池边,今天你枕着电容改造除湿机。
窗外霓虹初上,阿锋摸着教材烫金的文字,突然想起黑厂那截生锈的水管。月光依旧冰冷,但此刻照亮的,是仓库墙上新贴的《恒温恒湿操作规范》,第一条用红笔圈着:值班员:陈启锋。
*第四章
鞣池里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