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3/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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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电监护仪上的绿色线条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周慕辰的眼皮快速颤动,插着管子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我俯身凑近他耳边,闻到他呼吸里残留的酒精味：对了,你喝的醒酒汤里一直掺着降血糖药。医生说这是导致你车祸昏迷的主因呢。

他的手指突然抽搐起来,像垂死蜘蛛的腿一样在床单上抓挠。我轻轻握住那只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微弱挣扎——上辈子我流产大出血时,也曾这样徒劳地抓住他的衣袖求救。

你知道吗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机面罩的位置,唐医生给苏芮做的四维彩超显示,胎儿长得真像他。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瞬间飙升,报警声惊动了外面的护士站。

当医护人员冲进来时,我正哼着《婚礼进行曲》的调子,手指在呼吸机电源插头附近轻轻摩挲。上辈子我母亲临终时,周慕辰就是这样站在氧气管旁边,用口型对我说：签字放弃抢救,我就给你留套房子。

病人室颤！准备除颤！赵医生推开我,护士们迅速拉开病号服,露出周慕辰苍白的胸膛。我看着除颤器充电时闪烁的红光,突然想起保险柜里那份意外险保单——受益人那栏,我的名字被周慕辰用特殊墨水覆盖了,只有在体温升高时才会显现。

200焦耳,准备！医生高喊。就在除颤器即将接触皮肤的瞬间,我的手指不小心碰掉了呼吸机插头。机器发出长长的滴——声,周慕辰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弓起,又重重落回床上。

快！重新插上！护士长尖叫着扑向插座。但已经太迟了,心电监护仪上的绿线渐渐拉平成一条直线,像我们婚姻最后的休止符。我站在抢救人群外围,看着医生们徒劳地按压他的胸口,每一次按压都让那具身体像破旧的玩偶一样颤动。

十五分钟后,赵医生摘下听诊器,转向我：周太太,很抱歉...死亡时间凌晨3点17分。这个时间点让我嘴角微微抽动——正是上辈子我跳楼的时间。

请节哀。护士递给我一杯温水,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滴在我手背上,凉得像太平间的不锈钢台面。我摇摇头,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赵医生：这是他的遗愿,希望对医学研究有所帮助。

医生拆开信封,里面是周慕辰签过字的遗体捐赠协议和一张照片——苏芮和唐明哲在酒店床上的亲密合照,日期显示是在她怀孕后。赵医生的表情变得古怪,他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病床上逐渐冷却的尸体,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