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0/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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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清运车的轰鸣惊醒了巷口的流浪猫。林小满提着分类垃圾下楼,看见丈夫在可回收物箱前徘徊。印着健身餐标志的塑料盒堆成小山,某个盒底残留的炸鸡脆皮在晨光里闪烁,像遗落在雪地的金箔。
立秋那日,衣柜吐出樟脑丸的叹息。林小满抖开去年的牛仔裤,发现兜里粘着融化的水果糖。陈明远套着缩水的POLO衫,下摆卡在肋间像道尴尬的分界线。当穿衣镜映出两具走形的躯体,他们忽然对着镜中倒影比出当年合影里的V字手势。
子夜的风铃惊起时,电子秤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小满赤脚踩上金属面,陈明远突然从背后环住她。两个重叠的影子将数字压得闪烁不定,就像他们始终算不清的生活账本。楼下面包店飘来第一炉可颂的香气,温热的黄油分子穿透玻璃窗,悄悄篡改了晨露的密度。
第七章《守恒定律》
立秋后的第一场暴雨将城市浇成湿漉漉的水彩画。林小满蜷在飘窗台数雨滴,膝盖上摊着蜜月相册。泳装照里的海浪卷着泡沫扑向镜头,珊瑚色比基尼系带在她腰间勒出浅红印痕。陈明远忽然从背后递来温热的马克杯,可可粉结块在牛奶表面浮成群岛,杯底沉着三粒未化的方糖。
台风纪念特饮。他腕表带卡着本《营养学图谱》,书页间露出半截电影院票根。林小满啜饮时尝到咸味,抬头发现阳台推拉门漏雨,咸涩的海风正卷着雨丝往屋里钻。
断电的夜晚,蜡烛在餐桌上淌成白色溪流。陈明远用健身哑铃压平桌布,手机电筒光照亮他解剖全麦面包的架势——酵母孔洞被他说成纤维素呼吸系统。当林小满指出蓝莓酱热量时,跳闸的冰箱突然轰鸣重启,冷冻层的雪糕融化液顺着柜门蜿蜒成河。
晨跑计划被倒伏的梧桐阻断去路。陈明远踩着折断的枝干摆拍救援照,运动鞋陷进青苔时惊飞了避雨的珠颈斑鸠。林小满弯腰捡拾散落的健身手环,却在树洞发现被遗弃的松鼠囤粮——山核桃与他们的每日坚果是同款包装。
社区体检车顶着积水驶来时,陈明远正用吸管偷喝妻子的青汁。墨绿色液体在透明管中攀升,像极了当年他隔着图书馆书架传递的纸条。采血护士拔出针头时,两人并排伸出手臂,静脉的青色在肘窝处交汇成Y型河流。
潮湿的衣物在烘干机里跳踢踏舞。林小满掏掏运动裤口袋,抖出融化的水果糖和健身房储物柜钥匙。陈明远突然举起蒸汽熨斗当话筒,用《卡路里》曲调唱着即兴改编的歌词,水蒸气在他发梢凝成微型彩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