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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天晚上,我正走着走着,狂风骤雨突然而至。急雨似箭。但是我没有躲避和逃离,而是仰起头、张开双臂去迎接那些箭镞。当丝丝凉意刺扎进我的身体,我反倒有种久违的由内而外的酣畅和惬意。我感到那是在冲刷,同时,也是在激活我身体里的某些什么。
朦朦胧胧中,我听见有人喊快过来避避雨!但我没有理会。
但是我最终还是被那个人拉进了操场旁边的砖瓦房里。
拉我的是位样貌清瘦、背部微驼的老人。两间砖瓦房过去是盛放体育器材的旧仓库,现在是他临时栖身的家。
循循善诱之下,我就着风声雨声向他倒出了胸中的苦水。我眼里含泪,喉头哽咽。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不仅没有表现出同情,反而还把嘴一撇说:这有什么呢你看啊,有这么个人,他一九三七年辞别亲人,远涉重洋到美国去留学,获取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博士学位后,四七年九月回来,怀着一腔报国热情建设新中国,但是他的博士学位和留学经历却几乎成了他背负一生的罪孽。他当年也曾被关押和批斗过——去过夹边沟,蹲过牛棚,进过牢房,在凤阳五七干校还因为肺病丢掉了三根肋骨,72年落户贵州思南又险些因为伤寒把命丢在了那里……
哦!我不由得一惊。
我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怪不得呢!
我的眼前突然冒出一年前他们一家刚从乡下搬来学校时的情景:茶炉房门口,有人对着这位背部微驼、肩膀一高一低的老人的背影指指点点。我只知道他年过半百才讨上个贵州农村的寡妇做老婆,带来的两女一男三个孩子没有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没想到,他原来还是位留过洋的心理学博士。
按说他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颓废甚或自杀,但是他始终都没有。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