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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那天飘着蒙蒙细雨,中介递来钥匙时,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妻子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突然转身扑进我怀里：谢谢你。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我望着窗外雨幕里亮起的万家灯火,终于明白,所谓幸福,不过是和爱的人共同扛起生活的重量,在柴米油盐的烟火里,把冰冷的钢筋水泥,酿成温暖的家。
第八篇
陡坡上的星光
周末的晨光像融化的黄油,缓缓浸透窗帘缝隙。妻子掀开一角往外张望,梧桐枝桠间漏下的光斑在她脸上跳跃：天气预报说今天18度,最适合爬山了！儿子听见爬山二字,立刻举着恐龙水壶从玩具堆里钻出来,水壶带子在身后晃成小尾巴。他踮着脚扒着窗台,鼻尖几乎要贴到玻璃上：我要去看大松树！还要捡松果！
我们驱车半小时来到山脚,盘山公路上铺满新绿。石阶旁的蒲公英沾着晨露,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儿子总像只欢脱的小鹿跑在前面,每遇见新奇的野花或松果,就举着战利品等我们拍照。妻子背着塞满零食的双肩包,时不时停下来辨认路边的指示牌,鬓角的碎发被春风撩起,又轻轻落回防晒帽边缘。她忽然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一株歪斜的小雏菊扶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熟睡的婴儿。
返程时,儿子突然指着岔路口的土路大喊：爸爸快看！那条路像条巧克力！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赭红色的坡道斜斜插进松林,两侧杂草丛生,雨水冲刷出的沟壑里还积着青苔。坡面上散落着滚落的碎石,在阳光下泛着危险的光泽。太危险了,我们走大路。我本能地摇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却瞥见妻子蹲下身,和儿子平视着说话。她伸手拂去儿子额前的碎发,温柔地问：宝贝想试试挑战这条路吗儿子眼睛亮得像缀满星星,用力点头。妈妈和爸爸会保护你哦。她的声音像裹着蜜糖,让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我刚要开口劝阻,她已经牵起儿子的手,回头冲我眨眨眼：走吧,你不是常说风景总在险处她的掌心覆上来时,带着登山手套的粗糙触感,却暖得惊人。
坡道比想象中更陡峭,每一步都要小心试探落脚处的碎石。儿子攥着我的小拇指,身体重心向后仰,像只笨拙的小企鹅。他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我猛地拽住他的衣领,将他稳稳托住。别怕,爸爸在！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妻子则猫着腰,膝盖微曲保持平衡,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凸起的岩石。忽然,她脚下的泥土松动,整个人向后滑去,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拽住她背包带,她借力扑进我怀里,发间的栀子香混着汗味扑面而来。没事,没事。她喘息着安抚我,可我分明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