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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那年,我终于在后山砌起完整的砖房。房基下埋着两枚鹅卵石,一枚刻川,一枚刻叶,中间用红绳系着龚丽萍的银镯。砖缝里填的不是石灰,而是混着我血的糯米浆,叶子说过,这样的砖缝,连蛊虫都钻不穿。
叶子始终没醒。我把她葬在砖房背后的山岗上,墓碑是用三块旧灶砖垒的,没刻字,只在砖缝里种了野菊。每到清明,花瓣会渗进砖缝,把川叶的笔画染成金黄,像她当年在灶台前笑时,落在围裙上的阳光。
去年深秋,我在老楼拆最后一面木墙时,发现第三块青砖下的符纹——是叶子用碎瓷片刻的,歪扭的线条竟拼成等字。澧水河的水漫过脚面,突然想起她曾说:汉家的砖,要砌给想守一辈子的人。
如今我常坐在砖房门口,看山下的新办公楼。墙面的川叶二字早已被风雨磨得模糊,却总有赶秋节的姑娘小伙指着砖缝惊叹:看,像不像双生的野菊
前天夜里下了今年的初雪,我摸着枕边的鹅卵石入眠,梦见叶子站在砖房前,围裙上沾着面粉,手里捧着新腌的野山楂泡菜。她没说话,只是把泡菜坛放在砖缝旁,坛口的红绳被风吹得晃了晃,像极了我们初遇时,她辫梢扫过我手背的那缕晨光。
澧水河的冰在春日融化时,砖缝里冒出了新芽。不是野菊,也不是山茶花,而是株歪扭的野山楂——原来多年前龚丽萍扔进河里的银镯,早已把种子埋进了砖缝,就像我们的故事,早已在时光的砖墙上,砌成了永远不会崩塌的、关于等待与守望的,最长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