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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劫
冀州侯府的青梅酒才浸了七日,桃夭宴的琉璃灯便被血色浸透。十六岁的苏妲己站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自己腕间的朱砂痣——那枚形似玄鸟的印记,此刻正泛着比往日更浓的赤色,像滴在雪地上的血梅。窗外传来更鼓声声,子时三刻,正是父亲苏护与她约定的占卜时辰
小姐,老爷请您去密室。侍女绿枝的声音隔着雕花木门传来,语气里带着难掩的颤栗。妲己扯过茜纱披风裹住单薄的身子,指尖触到衣襟暗袋里的鹤顶红瓷瓶——瓶身刻着的青丘符文,是母亲临终前用自己的狐血所绘。穿过九曲回廊时,她听见前院传来甲胄相撞的脆响,商王亲卫的灯笼映红了半座假山,像极了去年冬日,冀州城外被西岐叛军烧毁的桃林。
密室里烛火摇曳,苏护跪在青铜鼎前,手中龟甲正发出裂帛般的脆响。妲己跪在父亲身侧,看见龟甲上的裂纹竟呈玄鸟坠地之相,左翼三道裂痕,分明与她腕间胎记的纹路一模一样。天垂象,玄鸟折翼。苏护的声音沙哑如旧木,商王帝辛,修的是玄鸟噬心术,专吸玄鸟氏后裔的精魂为己用。他忽然转身,握住女儿的手,苍老的指腹碾过她腕间胎记,你母亲是青丘狐族,当年与孤结亲,便是为了掩盖你体内的玄鸟血脉……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夜鸦七声连啼,惊落满树桃花。一片残瓣正巧覆在妲己腕间胎记上,血色与粉色交叠,竟似涅槃的火鸟。苏护的脸色瞬间惨白,从袖中掏出半块刻着狐纹的玉珏:这是你母亲的遗物,若遇绝境,便将它贴紧胎记——记住,帝辛眼中若泛金红,便是噬心术已成,那时……他说不下去了,喉结滚动着,将玉珏塞进女儿掌心,目光落在密室墙上的画卷上:青丘山顶,白狐与玄鸟交颈而亡,脚下是拼合的玉珏。
商队启程那日,冀州城飘起细雪。妲己坐在马车内,透过车帘缝隙望着父亲渐渐缩小的身影——他按在腰间佩剑上的手,分明在颤抖。马车行至轩辕坟时,拉车的黑马突然前蹄腾空,长嘶声惊飞枯枝上的寒鸦。她掀开绣着玄鸟纹的车帘,便见三丈外的歪脖子老槐上,蹲着只浑身浴雪的白狐——它左眼蒙着血色眼罩,尾尖三缕白毛被夜风吹得翻飞,每一根毛尖都凝着冰晶,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反复在她掌心描绘的狐王图腾。
小姑娘,沙哑的声音混着松涛入耳,白狐右眼蓝瞳流转着星子般的光,三百年前,你母亲偷了青丘的狐纹玉珏,与玄鸟氏签订共生契约,只为保你平安。妲己浑身一颤,母亲临终前的记忆突然清晰:病榻上的妇人摸着她的胎记,血沫顺着唇角流淌:等你十六岁,若看见左眼戴眼罩的白狐,便把玉珏交给他……她摸向暗袋,却发现狐纹玉珏不知何时已浮现在掌心,正对着白狐发出微光。
吾乃青丘狐王残魂。白狐忽然开口,眼罩下的左眼渗出鲜血,在雪地上画出狐形血痕,三百年前,玄鸟氏首领用计斩下吾左眼,将吾精魂封入玉珏。如今商朝气数将尽,帝辛要借你玄鸟血脉祭天,而吾……它忽然化作青烟钻入妲己心口,识海深处顿时浮现出浩瀚星空下,玄鸟与白狐交缠而落的幻象,要借你的凡胎,拿回属于狐族的东西。
剧痛中,妲己听见前方传来金铁相击之声。费仲的象牙笏板正砸向试图阻拦商队的苏护,父亲的玄鸟剑已被击落,鲜血顺着额角滴落。父亲!她下意识地伸手,腕间胎记突然爆发出强光,狐纹玉珏竟与玄鸟胎记融合,化作一道白影扑向费仲。亲卫们的惊呼中,她看见自己的指尖长出雪白的绒毛,而费仲的面门正浮现出三道狐爪抓痕——与记忆中母亲棺木上的抓痕,分毫不差。
小姐!绿枝的惊叫拉回她的神志。妲己惊觉自己已徒手掐住费仲的脖子,指腹下是他剧烈的脉搏跳动。费仲的眼中泛起恐惧:你、你是妖!她忽然松开手,狐毛瞬间退去,玉珏重新隐入胎记。望着地上瑟缩的亲卫,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玄鸟与白狐本是双生,却因贪念堕入轮回,唯有鲜血相融,才能打破天道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