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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的手指悬在病房号0321的电子锁上,蓝幽幽的荧光在走廊里明明灭灭。凌晨三点的松山精神病院,中央空调的嗡鸣声像某种深海生物的叹息。腕表突然震动,药瓶在口袋里发出细碎的响动,我数到第七下才推开门。
方景明背对着我坐在飘窗上,月光把他嶙峋的脊梁拓印在墙壁,仿佛某种远古生物的化石。三个月前他被送来时裹着拘束衣,现在那些紫色淤痕还盘踞在他脚踝,像寄生藤蔓。我蹲下身收拾散落满地的素描纸,忽然注意到每张都画着相同的图案——三个同心圆套着五芒星,边缘用红颜料涂抹得异常浓稠。
这是丙烯颜料我捡起画纸时闻到铁锈味,指腹蹭过尚未干涸的暗红色痕迹。方景明的影子突然覆盖过来,他枯瘦的手抓住我的手腕,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颜料碎屑。我这才发现那些红颜料里掺着凝固的血痂,而他的右手食指缠着渗血的纱布。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03:33,走廊传来金属轮子碾过地砖的声响。方景明突然剧烈颤抖,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他拽着我退到墙角,冰凉的呼吸喷在我耳后：他们来了,在月亮变成蓝色的时候......话音未落,警报器突然炸响,红光瞬间吞没整个房间。
我摸到墙上的紧急呼叫按钮,却发现整个嵌合处都被血渍糊住。方景明的手还扣在我腕间,他腕骨内侧有道新月形伤疤,而我的呼吸突然停滞——在闪烁的红光里,我清楚看见自己手腕内侧浮现出同样的印记,仿佛皮肤下埋着发光的血管。
第二天查房时,我发现0321病房的墙壁异常干净。昨夜满地的血画消失无踪,连通风口的滤网都像被硫酸冲洗过般锃亮。护士长递给我新的排班表,她的珍珠耳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小林,今晚你继续值大夜班。
当我掀开方景明的床垫,在弹簧夹层里找到半本实验记录。泛黄的纸页上潦草地写着：第七次脑电共振实验,受试者出现时空感知紊乱,声称看见平行世界的自己......突然有冰凉的液体滴在后颈,抬头看见天花板渗出水渍,在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蓝。
午夜巡查时,我特意绕到西侧走廊。03号储物间的门虚掩着,霉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涌出来。手电筒光束扫过货架,突然照见墙面上用血绘制的巨大符号,和方景明画的一模一样。符号中心嵌着块怀表,表面裂纹里渗出蓝色荧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