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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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抬头时,正撞进他眼底跳跃的光斑。这双眼睛和七年前梧桐树下一模一样,连睫毛上沾的金粉都在暮色里闪着细碎的光。那时他说要带放大镜来验证梧桐絮的反光,结果第二天举着望远镜出现,说这样能同时观测飞絮和路过的灰喜鹊。
我是说...苏静张了张嘴,突然泄了气。茶几玻璃映出她凌乱的发髻,和当年被矿泉水淋湿的刘海重叠。这个男人永远像初见时举着半块烧饼的冒失鬼,连眼尾笑纹都盛着烤架上的火星子。
林阳已经蹦到玄关穿鞋,人字拖啪嗒拍打着木地板：记得戴遮阳帽！那家店门口没有树荫。他后颈粘着片银箔,大约是工作室新画的星空系列残片。
烧烤店霓虹招牌在暮色里喘息,塑料凳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苏静盯着菜单上的油渍,听见隔壁桌高中生讨论毕加索的蓝色时期。要秋刀鱼还是多春鱼林阳的提问混着老板娘剁蒜的咚咚声。
你上周说秋刀鱼像梵高的笔触。苏静用湿巾擦着竹筷毛刺,说什么鱼骨线条有燃烧感...
其实我想说它们像你改作业的红笔。林阳突然指着她手腕,那里还沾着批改周记的墨迹,划重点时特别用力,纸都划破了。
炭火噼啪爆开火星时,苏静终于说出酝酿整晚的话：我们以后还是少在外头吃。她戳着凉透的茄子,蒜蓉在锡纸上凝结成块,攒钱给孩子...
苏老师！惊呼声打断她的话。穿JK制服的女生举着手机窜过来,马尾辫扫过林阳的烤翅,真的是您！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她突然瞥见林阳腕上的女士发绳,眼睛倏地睁大,这是师公和教师节照片里完全不像啊！
林阳正把烤糊的韭菜往苏静盘里夹,闻言举起啤酒罐：要合照吗你老师今天没戴'再说话就挂科'的耳环。女生们此起彼伏的尖叫中,苏静瞥见玻璃窗映出的自己——唇角上扬的弧度,和当年那个沾着梧桐絮的黄昏意外重合。
回家路上,林阳突然在便利店前驻足。冰柜灯光将他侧脸镀成冷蓝色,他举着两支盐水棒冰回头喊：补充电解质！苏静接过时,发现包装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星空——不知何时被他用马克笔添上的涂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