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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男孩！护士的话里带喜悦。妻子虚弱地笑,把孩子往我怀里送：你看,他像你。我僵硬抱过粉红色小生命,手机震动,屏幕跳着客户催促短信。没注意到妻子眼里的光渐暗,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意识回笼,我站在飘着消毒水味的走廊。引导者递蓝色气球：有些人,错过就只剩气球里的叹息。气球飘向虚掩的门,我看见五年前的自己收拾行李,妻子站在门口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少喝点酒。我头也不回出门,没看见她转身时眼泪滴在我遗落的领带夹上。
回溯到儿子三岁生日,我在应酬中醉眼蒙眬,对着视频里的蛋糕许愿画面敷衍点头。妻子举手机的手颤抖,儿子突然喊：爸爸,气球飞了！画面晃动,蓝色气球撞天花板,像极了我每次爽约时妻子眼底的失望。
灵魂状态跟她到阳台,看她用透明胶带修补爆裂的气球。月光下,她肚子已微微隆起,那是我们未出世的女儿。宝宝,爸爸很忙,但他爱我们。她对着气球说话,声音里有自我安慰的颤抖。
第二粒沙漏漏下,我看见暴雨夜妻子抱着高烧的儿子蜷缩急诊室长椅。她头发滴水,怀里孩子烧得通红,仍用外套护着怕被穿堂风吹到。你终于来了。她声音平静,却在我触到她肩膀时像落叶般颤抖。
镜像切换到离婚协议书前,她坐在飘窗边攥着蓝色气球：你总说等有空,可人生哪有那么多等。气球爆裂声惊飞麻雀,我才注意她眼角皱纹藏着多少独自等待的日夜,像被风干的泪痕。
最后一次回溯,妻子在海边放飞缝满补丁的蓝色气球。补丁上绣着我们一家三口,儿子举着粉笔在沙滩写：爸爸,妈妈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气球会找到你。
我试着用灵魂力量托住气球,让它飞得更稳。妻子忽然抬头,望向气球上升的方向,嘴角泛起释然的微笑。其实我早就明白,爱不是等待,是一起吹好每个漏气的气球。她对着海风轻声说,声音被海浪揉碎,却清晰传进我灵魂。
列车驶来,妻子将补丁气球放进我掌心。每道缝线都是时光针脚,缝补疏忽与遗憾。气球飞向星空时,我懂得：最好的爱不是完美,是愿陪彼此修补生命缺口,让裂痕成为光照进来的地方。
第四章：薄荷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