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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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局中骸**
子时的梆子声裹着血腥气漫过窗纸时,我正对着博山炉底的诗句出神。炉中离魂散的灰烬突然无风自旋,在宣纸上勾勒出青州城舆图的轮廓——西市胭脂巷正汩汩渗出朱砂。
大人！护城河...护城河漂着红灯笼！衙役的蓑衣滴着黑水,衣摆沾着几片染血的梧桐叶。我抓起雁翎刀冲出府衙,满河星火竟是一盏盏浮尸托着的引魂灯,每盏灯罩都画着残缺的螭龙纹。
捞起第三具尸首时,老周突然用烟杆挑开死者衣襟。苍白的胸膛上,七个铜钱大的灼痕正拼成北斗七星——正是林清远独创的天元杀阵。我掰开尸首紧握的右手,半枚染血的玉质棋子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与陈文远书房那枚恰好能合成完整的帅字。
顾大人好兴致。阴恻恻的嗓音自柳荫深处传来。戴着血玉扳指的黑衣人踏水而立,脚边浮尸突然睁眼,口中吐出串带血的琉璃珠。珠子滚过青石板,竟拼出囚龙在天四个血字。
我挥刀斩断缠住脚踝的水草,却见暗流中沉着具白骨。森森指骨间嵌着鎏金错银博山炉的残片,炉身阴刻的《鹊踏枝》与山神庙荷包上的词纹咬合成完整谶语。黑衣人突然掷出三枚透骨钉,钉头挂着的纸符遇水即燃,映出我额间不知何时浮现的朱砂印。
寅时三刻,城隍庙地砖下传来空洞回响。撬开青石板时,霉味里混着浓重的降真香,二十八具棺椁呈北斗状排列,棺盖上皆刻着甲子年三月初七。第七口棺材里的女尸穿着醉月楼琴娘的衣裳,怀中却抱着个鎏金襁褓——里面是尊缺了左眼的阎罗像。
这眼珠...老周的镊子从尸首喉中夹出颗琉璃目,对着烛光一转,瞳孔里竟映出刑部大印的轮廓。棺底突然传来机括转动声,我翻身滚出地窖的瞬间,整座城隍庙轰然坍塌,瓦砾间飘出张焦黄的棋谱,正是林清远临终前攥着的囚龙局残页。
暴雨骤降时,怀中血玉扳指突然发烫。铜镜里我的倒影竟在狞笑,右手不受控制地在墙上刻下甲子年霜降。窗纸突然破了个小孔,半枚梅花镖钉入案几,镖尾系着的密信浸满曼陀罗香——是父亲的字迹,写着子时三刻,故人冢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