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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动作已经成为每周二下午补习时的习惯——每当叶小漫咬着笔杆皱眉,纸页边缘就会诞生一只憨态可掬的团子。所以这个二面角要先用三垂线定理......江以安的声音突然卡住。
少女的发丝垂落在习题集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在阳光里泛着淡淡的栗色。她今天换了新的头绳,浅绿色雏菊缠绕着乌发,像是把春天系在了马尾上。叶小漫忽然抬头,鼻尖差点撞上他手中的铅笔。你刚才说辅助线要画在哪儿她眼下的淡青色在阳光下无所遁形,袖口露出的红绳比初见时褪色了些。
江以安用橡皮擦去熊猫,在立体图形上画出虚线:从这里连接到顶点,就像搭桥。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他闻到叶小漫校服上飘来的雕牌洗衣粉味道,混着窗外的桂花香。明白了!少女突然拍桌,震得笔筒里的三角板哗啦作响。她抓起草稿纸对着光,熊猫图案透过阳光在脸上投下斑驳影子,不过你画的熊猫尾巴像蒲公英。教室后墙的挂钟指向五点十分,夕阳给黑板报上的高考倒计时镀了层金边。
值日生开始洒水,混着粉笔灰的水汽漫进鼻腔。叶小漫收拾书包时,江以安瞥见她错题本里露出一角——他上周画的打滚熊猫被仔细剪下来贴在扉页。明天要不要去实验楼后面的枇杷林叶小漫把数学书塞进帆布包,金属校牌在夕阳下晃出一道银弧,听说那里的石桌不会被值周老师发现。江以安正在擦拭眼镜片的手顿了顿。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到少女耳尖泛着可疑的粉红,像是偷喝了办公室的杨梅酒。
实验楼后的枇杷树落尽最后一片黄叶时,通江中学迎来了初雪。江以安抱着保温桶穿过操场,看见叶小漫正在单杠旁给流浪猫系围巾。红色毛线在奶白色猫脖子上绕了两圈,末端还笨拙地打了个蝴蝶结。数学130分换来的礼物。她抬头时鼻尖冻得通红,从书包里掏出裹着报纸的玻璃罐,我家楼下婆婆做的桂花醪糟,比校门口那家......话没说完,教导主任的怒吼声惊飞了树梢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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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翻过矮墙躲进防空洞,手电筒光束扫过斑驳的水泥墙,照出五十年代留下的深挖洞广积粮标语。逼仄空间里,醪糟的甜香格外清晰。叶小漫拧开罐子时,江以安看见她虎口处有道新鲜伤口,暗红的血痂像落在雪地的梅花瓣。你爸又摔酒瓶了话出口才惊觉逾越。黑暗中传来衣料摩擦声,少女的呼吸近在咫尺,醪糟的温热气息拂过他喉结。尝尝看,玻璃罐塞进他怀里时碰到胸前的校徽,婆婆说加了通江特有的岩蜂蜜。甜酒在舌尖化开瞬间,防空门外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江以安摸到保温桶侧袋里的云南白药,金属瓶身在掌心硌出生疼的印记。
他想说伤口不能沾水,想说下周末可以来我家复习,最后却听见自己说:立体几何的熊猫,我画了新的。三月末的樱花大道挤满了拍照的学生。江以安站在公告栏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主招生报名表。北京到成都的高铁路线图在脑海中铺展,却被一声铃响惊散。叶小漫踮脚把许愿签挂上枝头,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颤。
她今天没穿校服,浅青色连衣裙外罩着奶白色针织衫,像是把巴山夜雨都穿成了江南烟雨。许的什么愿江以安接住飘落的樱瓣,发现她在许愿签背面画了只戴眼镜的熊猫。少女突然拽着他钻进花荫,垂落的枝条隔开喧嚣人潮。我报了川大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她眼睛亮得惊人,发间沾着细碎的花瓣,听说他们图书馆的天井里种着百年银杏。
江以安嗅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橘子香,和去年秋雨中的气息重叠。他想起书包里那张被揉皱又抚平的清华申请表,想起母亲在越洋电话里说安安你要走出大巴山。江以安!叶小漫不知从哪儿变出两杯冰粉,醪糟汁在透明塑料杯里晃出涟漪,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时,你在看什么书吗他当然记得。那天图书馆的《追风筝的人》第178页,有滴雨水晕开了为你,千千万万遍的字迹。此刻樱花纷落如雨,少女将冰粉塞进他手中,指尖相触时铃铛轻响,像是春山解冻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