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共产主义对民族主义的超越 (第19/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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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参见[法]亚历山大·科耶夫《法国国是纲要》,载邱立波编译《科耶夫的新拉丁帝国》,华夏出版社,2008年。">
美苏两大帝国在冷战中的对抗,是历史上海洋帝国与大陆帝国的对抗在现代的呈现形式:苏联以其意识形态实现了对于沙俄留下的大陆秩序的整合乃至升级,美国以其意识形态实现了对于英国的海洋秩序的继承乃至升级。
传统中国的现代转型,必须拥有一种超越于中原视野之上的内亚视角,才能完成对帝国遗产的整合,安顿自己的边疆秩序,而这以普遍的大陆视野为前提;进入现代秩序的中国,以其超大规模的人口与资源在世界市场中拥有独特的竞争优势,这种优势需要通过全球普遍贸易秩序才能获得充分释放,而这又必须以对海洋秩序的参与为前提。从历史哲学意义上来说,中国因此成为连接大陆与海洋,联通全球大秩序的中介性力量,也在这样一种意义上成其为“中”国。此一中介性地位非陆非海,又亦陆亦海,充满内在张力;对此地位的历史哲学理解,同样需要一种具备内在张力的精神结构。共产主义在中国现代转型历程当中,作为中国通向“普世民族主义”的中介而具有的精神史意义,以及共产主义理念自身的发展,都要在中国对这样一种张力精神结构的需求中获得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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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bold">1.大陆帝国与“普世民族主义”
共产主义为中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想象力格局。远在共产党掌握政权之前,这种格局就已呈现出来。李立三担任共产党总书记时,在1930年努力发动了一系列大的罢工与武装暴动。李立三当时的努力,是以他对中国革命与世界革命之关系的理解为前提的。在他看来,中国是帝国主义统治最薄弱的地方,也是帝国主义矛盾最尖锐的地方,所以中国必定会是世界革命首先爆发的地区。中国的革命会带来残酷的国内战争,并因列强的在华利益之冲突,而引发残酷的全世界的阶级战争。故中国革命乃至一省或数省的革命胜利,就是世界革命的开始,而中国革命的最终成功又取决于世界革命的成功,所以中国革命与世界革命是同一过程。李立三对中国革命与世界革命之关系的这样一种理解,与列宁对马克思的革命理论的改造异曲同工,实际上是在列宁理论的基础上,顺着同一逻辑继续向前推论的结果。关于列宁的相关理论,参见本书第六章第二节第二小节第三小小节的讨论。更进一步地,李立三把忠实于共产国际的指示与忠实于中国革命等同起来,甚至以忠实于中国革命作为是否忠实于共产国际的衡量标准,从而推导出,既然世界革命爆发在即,中苏两党同属共产国际,有着共同的目标和利益,中共可以为保卫苏联而战,那么苏联也同样应该为争取中国革命胜利而战。<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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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参见杨奎松《“中间地带”的革命:国际大背景下看中共成功之道》,山西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219、230页。">
李立三的这套逻辑将列宁的“帝国主义薄弱环节论”引申运用到了极致,在普世主义的视野当中走上了中国本位主义。这种新的政治意识具有极强的内在张力,其在普世中强化了民族,民族又通达普世,“普世民族主义”以共产主义为中介而悄然浮现出来。这种政治意识在很多其他共产党人的身上也显示了出来,表达着中华帝国留存在中国人潜意识中的普遍主义冲动,同时又将其收敛在一种民族主义的载体上。
前文曾谈到过,<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