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9/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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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需要校园卡...清冽的男声在蝉鸣中破开暑气,苏晴的瞳孔骤然收缩。宣传员手腕上的红绳褪成浅褐色,平安结边缘散着细小的线头,与她记忆里某根缠绕在卡西欧电子表上的红绳如出一辙。
行李箱咚地撞上香樟树根,林然怀里的宣传册雪崩般坠落。他保持着递资料的姿势僵在原地,后颈的晒伤比三年前更深了些,像枚未愈合的月亮。
物...物理系往这边走。他的喉结滚动三次才挤出这句话,左手下意识捂住裤袋——那里装着2004年6月9日的橘子汽水瓶盖,边缘还沾着高考考场外小卖部的冰霜。
苏晴弯腰捡拾散落的册子,后颈的蓝发卡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光斑。这是2003年平安夜林然翻墙送来的礼物,此刻正别在她为重逢特意扎高的马尾上。当指尖触到某本《数学系新生指南》时,书页间突然滑出张泛黄的纸片——是高三那年被她丢弃的立体几何草稿,此刻却被透明胶带精心修补,折痕处用红笔写着：辅助线应该从P点延伸。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被报到处的人潮淹没。林然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未愈的烫伤——那是七月在汽修厂打工时,帮师傅抬发动机留下的印记。苏晴的帆布鞋尖沾着未名湖岸的湿泥,鞋带系法仍是高三时他教的双重蝴蝶结。
穿过银杏大道时,林然接过她的行李箱。轮轴转动间,玻璃瓶的叮咚声像串加密的摩斯密码。他忽然停步,从宣传册里抽出张北大平面图——正是高三寒假他熬夜绘制的版本,只是原本标注种鸢尾花的空地,此刻真实地盛开着淡紫色花海。
同学登记表。志愿者的催促声里,苏晴的钢笔在物理系名单上洇出墨点。林然几乎本能地掏出块粉色兔子橡皮,橡皮侧面新增了道刻痕——是函数公式y=1/(1+e),正是她高考前夜在电话里给他讲解的逻辑回归模型。
蝉鸣突然尖锐起来。林然用后背挡住拥挤的人潮,后颈的汗珠滚入衣领。这个守护的姿势与三年前暴雨夜重叠,那时他替她挡住教导主任的手电筒光,校服下摆至今留着芭蕉叶划破的裂口。
黄昏降临时,林然送她到宿舍楼下。行李箱开启的瞬间,三十六瓶汽水在夕照下泛起琥珀光晕。苏晴取出2004年6月8日那瓶,瓶身凝结的水珠打湿录取通知书边缘。林然仰头饮下时,喉结处的阴影微微颤动,与高考那日隔着考场玻璃看到的剪影完美重合。
暮色中,苏晴在窗边发现个牛皮纸袋。泛黄的《高中数学精编》里夹着K1024次车票——2004年8月28日,正是她北上报到的日期。票根背面用铅笔写着：3号车厢连接处,数到你第37根分叉发丝时,列车驶过了黄河大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