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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回上路,开烂了徐迎峰的迈巴赫,令徐迎峰当晚那样撇下关解意,只为折回来替我擦屁股,真不知道他心疼的是车还是我。但结合徐迎峰第二天就从工作关系和私人关系上双双跟关解意告破,可以见得孔雀开屏同想当我爸爸的忖度里头,他从来就没有把前者看得有多重。只是我着实也没想过后者在徐迎峰眼中的权重未必就有多轻,直到关解意寻上门叫出我上一个只剩户口本和徐迎峰记得的名字,才觉悟万事不能看表面,譬如表面上徐迎峰虽未怎么看重关解意,却不妨碍他将我那些委实不算轻松的密事当成枕边风吹给她听;又譬如徐迎峰不是心有不忍所以选择自己带着我,而是因为需要个孩子才那么轻而易举地将我带着,也都不妨碍他在做孔雀和慈父的周旋之中,实际已变得倾心于后者。
大约也是徐迎峰觉得自己同我的亲属称谓早已随着我外婆去世而形同虚设,所以很能够接受我对着他那一张脸吐出所有恰当不恰当总之是长辈的称呼来。其实自打我在今九集团楼梯间由下爬上又由上爬下撞见他抽烟了好几遍后,就算从那时和他们集团二把手来往甚密的母亲口中了解到,这位不知为什么头发是银黑色的叔叔,他是我素未谋面的外公的儿子,我也没有叫过他一声舅舅。
两年后今九大厦将倾,把柄外流,不愧为二把手唐泳才风月情人的母亲卷了铺盖跟随对方远赴海外,导致家长会上我眼巴巴地没有等到自己的监护人,却等来了徐迎峰时,必须挨个向同学们解释,眼前这个拢着外套坐下,肩膀像是用尺比量过的那么宽阔平直,却形销骨立,站起来同老师握手的身条似座玉山那么高挑的人,他不是我爸爸,他是我……
是我斜眼看大朵的玉兰落在他肩上,看他立在个牌儿前对着那上面的排名若有所思的模样,看他转过头来清清亮亮的目光,却只憋出一句是她嘱托你来的吗,害怕多一个前缀从此界限都得和他分明的魔障。
徐迎峰不爱扯谎,被我这么问得笑意一僵;做事利落,连带唐泳才和我母亲隋清松勾连在一起的原因也归结到自己这个中间人头上;讨厌麻烦,基于上述愧疚心理不得不携起他不怎么决绝的冷漠面容把我一路应付到大;与此同时却喜欢善终,说不找女主人就不找女主人的这许多年真正将心情代入到一片冰心的父爱角色上。因此玉壶里头我同他的那两颗心就算道是无情亦有情,那情,又怎么会是同一种呢。
舅舅。
犹记徐迎峰从今九总裁办的徐主任摇身一变成了星原董事长的班底不多久后,给我改名徐叶声。改之前他征问我的意见,我将《宋词三百首》翻了又翻,终于翻到写了三个大字《定风波》的那一篇,指着头四句仰头期待地望着他,而他垂下长睫毛笑意缓慢爬过眼角:叶声。却没有原封不动将我先前那个姓安上。
那年我十一岁,生物学和遗传学都还没来得及具备规模的模样,搞不懂徐迎峰这样做,背后的用意并非是觉着他的姓要比我的姓好听来的,诚然他坦坦荡荡的那根筋在做户口登记时多半也没有想什么别的,只是当我晓得一切格局已成定局,转眼已来到十三岁,学科竞赛颁奖台。负责教生物的宋老师和徐迎峰一道坐在台下,我瞄了一眼徐迎峰总那么笔管条直的清淡身条,转头接过校长递来的奖杯,身旁高年级的女孩子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句:小偷。
我循声看她,并且好巧不巧认得她。两年前今九大难临头,唐泳才携隋清松比翼双飞的时候,丢下了两个倒霉蛋,一个是我,一个是她。因此我隔开中间同学盯住她:唐年年,小偷说谁以为要论我妈妈偷走了她爸爸的话,那这讨伐就算她替她妈妈担待得,我却也替隋清松担待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