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9/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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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的机会。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辨,双重曝光的温度必须精确到36.5°℃。
胶卷在牵引轮上舒展,暗室红光里浮现出奇异的画面:十八岁的我站在天文台入口,而二十八岁的程白正在战壕里书写明信片。两个时空在药液里缓慢重叠,暴风雨与枪火交织成经纬线,将散落的记忆缝合成完整的地图。
其实当年...程白突然撕开左臂绷带,疤痕深处嵌着微小的玻璃管一一封存着我毕业典礼那天的眼泪,显影剂混合了你的生物盐分,才能保存这么久。防潮柜传来机械运转声,尘封的时间胶囊在氤氲蒸汽中开启。褪色的婚书下压着母亲遗留的胶卷盒,2003年7月21日的影像终于显影:暴雨中的气象站,穿藏青制服的女人在笔记本上书写一给未出生的孩子:等你能读懂这卷胶片时,就会明白妈妈在雨里藏了多少彩虹。
程白的指尖抚过母亲最后的笔迹,泪水在显影液里晕开涟漪。我解开他颈间的银链,将海玻璃戒指套上无名指。戒圈触到体温的刹那,内壁镌刻的化学方程式开始发光:AgBr
+
hv
→Ag+
Bro
这是显影反应式。他扣紧我的手指,遇见你之前,我的人生是未曝光的底片。
台风突然转向,晨曦刺破云层倾泻而下。整面玻璃幕墙开始播放全球气象站同步传输的画面:乞力马扎罗的太阳雨里浮现樱花标本,冰岛极光中旋转着晴天娃娃,布达拉宫的经筒倒影出图书馆台阶。三百六十五个镜头最终汇聚成咖啡馆的实时影像一-我们的剪影正被晨光镶上金边。程白启动改造后的海鸥DF-1,快门声与心跳共振。取景框里,我们的白发与青春期的黑发在多重曝光中纠缠,身后是正在溶解的暴雨宇宙。当最后一张胶片滑入定影液时,他终于说出迟到了十年的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