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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民国九年七月初七夜,玄青子用五毒粉在春娥肚皮上画下锁魂咒。八角井底寒潭里,十二盏鲛人灯围着临盆的春娥,她每声惨叫都引得井壁渗出鲜血。那具死胎心口的金锁,正是用她锁骨熔炼而成...幻象突转,祖父跪在玄青子面前,手中镇魂钉沾着亲孙的血。七个男童的哭喊声在祠堂回荡,他们手腕系着连心绳,绳头都系在我床头。每钉入一枚钉子,我的瞳孔就扩散一分,最后化作纯黑...
醒来!老余头的暴喝震碎幻境。他手中的铜钥匙已插入我胸膛,正在血肉中转动。钥匙齿纹竟与我的肋骨严丝合缝,随着机括声响,体内爆出七道青光——竟是被炼化的七魄化作青面小鬼,每个都长着玄青子年轻时的面容!不!玄青子道冠炸裂,露出天灵盖上的青铜镇尸钉。老余头狂笑着扯动铁链:师父可记得这枚洪武钉正是您当年钉杀龙虎山张真人的凶器!七个小鬼应声扑上,疯狂啃噬道士的护体尸气。
轰然塌陷,我们坠入八角井底。血月当空,井水倒悬成镜,照出我浑身爬满的苗疆虫篆——这些咒文以尸蚕为笔,用守宫血书写,此刻正在皮下蠕动。玄青子盘坐的祭坛竟是用七具石棺拼成,每具棺盖都刻着北斗七星的凶位。
戌亥交替,阴阳倒悬。玄青子割破手腕,黑血浇在祭坛的饕餮纹上。七道铁链应声崩断,井壁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指尖皆生着吸血水蛭。老余头突然将铜钥匙刺入独眼,混着血泪抛来:开锁!这钥匙本就是你的肋骨所铸!钥匙插入石棺的瞬间,翡翠指骨与玉珏融合成完整手骨。棺中飘出的血胎竟发出婴儿啼哭,其脐带连接着我的丹田。春娥残魂显形时,焦黑身躯被井月照得透明,她哼着苗疆摇篮曲,将血胎按入我胸膛:儿啊,娘给你唱最后一遍《月娘谣》...玄青子暴起瞬间,老余头甩出当年弑师的铁链。链条上串着的三百颗佛珠突然炸裂,露出里面封存的童子牙——正是染坊炼魂缸的产物!道士被绞住脖颈时,天灵盖的镇尸钉突然渗出黑血,在空中凝成嗔字。
就是现在!春娥残魂化作青光注入我手中玉珏。井月突然大亮,照出阵眼处七盏琉璃灯——灯油是我七岁前的眼泪,灯芯是母亲的头发。每盏灯下压着片带血指甲,拼凑出完整的镇煞符!阵眼中央的无名指骨突然立起,在月光下投射出春娥的剪影。她残魂开始消散,声音却愈发清晰:娘咬断这根指骨时,用苗疆换命咒保你魂魄...翡翠指骨上的纹路突然活化,竟是密密麻麻的彝文《指路经》。玄青子挣脱铁链冲来,道袍下伸出百条婴儿手臂。我按《月娘谣》的节奏敲击玉珏,血胎中爆发的红光将其定住。七盏本命灯依次点亮,映出道士体内真相——他的五脏竟是用五毒庙的邪神像替代!天突!膻中!百会!历代冤魂的呐喊中,我掷出祖父的镇魂钉。每根钉子都引动天雷,将玄青子钉在井壁的《六道轮回图》上。他的道体开始崩解,露出腹腔中跳动的肉芝——正是用我七魄养出的尸仙胎!老余头用最后气力将我推出井口,自己与仇敌同坠深渊。
晨光中,掌心的玉珏突然滚烫,内侧显现出春娥用血写的遗言:戊寅年七月初七亥时三刻,吾儿水生重获新生。废墟间升起薄雾,穿月白衫的身影若隐若现。当她转身时,我看清那对翡翠耳坠完整无缺地悬在耳畔。四十年来首滴热泪滑落,在焦土上开出一朵血色曼陀罗。远山飘来破碎的戏腔,正是当年春娥最擅长的《牡丹亭》。井底传来闷响,最后一盏本命灯的火苗化作青蝶,停驻在那截重获血肉的无名指上,轻轻颤动着母亲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