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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我们头顶的槐树枝突然刺穿瓦片扎下。这些树枝表面布满人面瘿瘤,断口处滴落着腥臭黏液。春娥拽着我滚进染池,腥臭的血水灌进口鼻时,我摸到池底堆着无数细小的骨头。这些骨头被刻意磨成骰子大小,每颗骨面上都刻着生辰——全是我出生那天的八字!血水突然退去,露出池壁暗红的符咒。那些符咒用女子经血混合铁锈写成,正是苗疆禁术血婴咒。春娥的月白衫子渗出血渍,她颤抖着指向符咒中心镶嵌的物件——那是块刻着生辰八字的金锁,锁芯处嵌着半片龟甲,正是我幼时丢失的长命锁!指尖触到金锁的刹那,染池四壁的符咒突然渗出黑血。这些暗红纹路竟如活物般扭曲蠕动,细看竟是无数缩小的人体经络图——湘西赶尸匠秘传的锁魂纹开始反噬了。
春娥的哀嚎声中夹杂着苗语咒骂,她融化的右手指向东北角的染缸。那口半人高的陶缸表面布满裂纹,每道裂痕里都嵌着颗乳牙。我想起镇上孩童换牙时,家长都会将乳牙投入染坊后院的平安瓮,却不知这些牙齿全被玄青子炼成了噬魂钉。当年他用你脐带血喂饲这些钉子...春娥的左臂已化作焦炭,却仍死死护住我手中金锁,每颗钉入至亲天灵盖,就能偷一年阳寿...池底细骨发出咯咯的碰撞声,竟自动拼凑成七具孩童骸骨。他们颈间的金锁同时发出蜂鸣,锁芯处伸出猩红肉芽缠绕我的手腕。
最年幼的骸骨突然开口,声音竟是七岁时的自己:哥哥,为什么只有你能活染缸突然炸裂,血水中升起个穿道袍的虚影。玄青子的桃木剑上串着七枚铜钱,正是老余头钥匙串上的压棺钱!虚影挥剑斩向春娥残躯的瞬间,我手中的金锁突然浮现血色文字:戊寅年七月初七,陈氏嫡孙与井眼同诞。记忆如惊雷炸响。七岁那年中元夜,祖父曾带我参加渡阴宴。席间那个与我穿同样衣裳的男童,此刻正躺在池底朝我露出森森白牙——原来那夜我被推入井前,已有六个陈水生成了镇尸童子。看看你心口!春娥残存的右手突然插入我胸膛。没有痛感,只有粘稠的触觉。她抽出的手掌中握着团跳动的肉瘤,表面布满人脸浮雕——这正是玄青子埋在我体内的怨胎!
染坊地面开始塌陷,我抓着金锁坠入地下河道。腥臭的水流中漂浮着无数纸人,每个纸人眉心都点着我的生辰八字。这些纸人四肢关节处缀着银铃,正是赣南赶尸纸傀的制式。在河道尽头,七口黑棺呈北斗状排列。棺盖上的镇魂钉全数朝内弯曲,钉头渗出黄绿色尸蜡——这是湘西尸匠手册里记载的煞棺倒悬凶兆。第三口棺材里传来指甲抓挠声,透过缝隙我看到蜷缩的尸身上穿着我的旧衣裳,领口还沾着七岁那年偷吃的麦芽糖渣。
当我想凑近辨认时,水面倒影突然自行活动起来。那个我露出诡异的笑容,抬手撕开脸皮,底下赫然是春娥烧焦的面容。更可怕的是,倒影身后浮现出十二个无面纸人,正用朱砂笔在我倒影脸上勾画五官。你才是第七具镇尸!倒影发出男女混音。河道两侧的纸人突然全部立起,手拉手围住黑棺跳起傩戏。它们每踏出一步,棺底就渗出黑水,水面浮现出不同年份的画面:民国九年玄青子给春娥灌下符水、十五年祖父在祠堂钉入第一根镇魂钉、二十年老余头剜出自己左眼...怀中的金锁开始发烫,棺中尸体的右手无名指竟开始生长血肉。突然,所有纸人齐刷刷撕开胸膛,露出体内缠绕的脐带——每根脐带都连接着黑棺!我的倒影猛然扑出水面,冰凉的手指扣住我咽喉:时辰到,该换命了!纸人群突然齐刷刷指向我身后。玄青子的虚影正从水中浮现,他道袍下摆沾着柏木碎屑——与当年祖父棺材里的碎屑完全相同。更可怕的是,他脖颈处有道紫黑勒痕,与老余头胎记形状分毫不差。
好徒孙,该归位了。玄青子的声音让河水沸腾。纸人化作灰烬的瞬间,我看清第七口棺材里铺着的,正是祖父下葬时穿的寿衣。寿衣内衬用金线绣着《鲁班经》里的锁魂咒,每处针脚都缀着粒黑曜石——这是南洋降头术中的石封魂!棺底用血写着段骇人秘辛:民国十六年,玄青子借陈家祖坟养尸胎,需连取七代嫡子性命炼化。余假意拜师,于其功成之际以镇魂钉贯其天门...然尸胎已成,只得将幺孙陈水生充作第七尸,以亲血饲...字迹突然蠕动起来,化作无数血蜈蚣钻入我鼻孔。剧痛中,我看见真正的历史:玄青子本就是百年前的尸解仙,借陈家阴脉重塑肉身。那些镇尸童子全是我的血脉复制体,每死亡一个,我的魂魄就被抽离一魄。河水突然倒灌,玄青子枯骨般的手爪迎面抓来。指甲缝里嵌着七枚玉扳指,每枚都刻着个陈字——这正是历任陈家族长的陪葬物!千钧一发之际,染坊血池中那具焦尸破顶而下,焦黑指骨直插玄青子后心。
娘...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春娥的焦尸。她残破的声带挤出嘶吼:当年他骗我怀上尸胎...话未说完,玄青子反手捏碎她的头骨,却有一缕青光遁入我手中的翡翠耳坠。耳坠突然长出血肉,化作半截女子指骨。七口黑棺同时炸裂,尸体的面容竟与我有七分相似。
最年长的尸体突然睁眼,用祖父的声音惨笑:我们是你被抽离的七情...玄青子癫狂大笑间,他道袍突然鼓起。数十根槐树枝从体内穿刺而出,每根枝桠上都挂着个琥珀——内里封存着历代陈家人的眼球!老余头从河道阴影里走出,手中的铜钥匙正在滴落银白色液体:师父,您忘了槐树最怕雷击木玄青子道袍碎裂的刹那,无数槐树根须从他胸腔喷涌而出。这些根须表面布满人脸状瘤节,每张脸都在重复着不同方言的诅咒——正是被吞噬的陈家历代族长残魂。老余头手中的铜钥匙泛起青光,柄部雷击木芯爆出电弧,竟与八角井铁链上的锁孔完美契合。你以为破得了七煞锁魂阵玄青子腐烂的半张脸突然转向我,指尖射出三道符纸。这些符纸竟是活剥的人皮所制,上面用尸油写着我的生辰。符纸贴附处皮肉立即溃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尸斑。剧痛中翡翠指骨突然自行飞入我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