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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温小贼,你这做的什么烂事!”田珺冲着朱温咆哮道:“黄巨天怎么教出你这么蠢的弟子来!”一直都是朱温嘲笑她愚蠢,她终于也能骂朱温一次。与此同时,田珺把藏在身上的短矛拔了出来,一矛将一位泰山派的背剑女弟子捅翻在地。她的出手快准狠,迅速判断出周围的杀气,并一击捅穿了一位本应相对难缠的对手的咽喉,不负星云二十八骑之首“青龙”的威名。但只有一个问题,鲜血喷了兰素亭一脸,这个连死都不怕的女孩子突然感觉眼前发黑,差点当场晕倒过去。有人确实需要血溅到自己脸上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晕血。好几个男客因为一位仙子的香消玉殒而叹息惊呼。但泰山派之主曹子休似乎没把这位受宠女弟子的死当一回事,神色依然波澜不惊。武判官等人刀剑齐出,就如同前些时候在赌场中一样。不同的是,他们看起来要有把握得多。所以曹子休并不打算动手,他觉得,只要堵住侧门,避免朱温从这个方向逃走就行了。相比送上朱温的人头,抓活的显然能从朝廷得到更多功劳。朱温腰刀霍然出鞘。兰素亭瞥见雪亮的刀芒,突然觉得心中安稳,忍着扑面的血腥气,冲到朱温背后。朱温左手迅速揽住了兰素亭腰肢,默契地将她护在身侧。他眼中寒光喷吐,似下定决心要从曹子休所在方位突围。月殿中七星灯灯火摇曳不已。有些没见过血的客人惊呼起来,撞倒矮几,酒肴洒落满地。曹子休手中麈尾一摇,从中弹出一柄澄若秋水的宝剑。“一个男人用软剑,实在很奇怪。”朱温瞧着那柄如鳝鱼般打着挺的软剑,淡淡道。“朱小郎君如果多一些见识的话,就会知道天竺国很多男人都用这个。”曹子休微微一笑。朱温突然想起小师妹段红烟蹭他泡的茶时曾提起这事。天竺国很热,天竺人打仗不爱披甲,不能破甲的软剑是可以在战场上用的。不会像大唐这样,软剑一般由女人用。软剑用得好,比钢剑更加迅捷灵活。此前阿青夫人使的熟铁软剑,就让朱温对抗得很有些惊险。曹子休如同甩鞭子一样甩着手中的软剑,观察着朱温的架势,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出剑。“软剑有个好处,是不那么容易杀死人。”曹子休左手捻着没有一根胡须的下颌,平静说道。看起来他对生擒活捉朱温交给朝廷,很有把握。“我只觉得你把软剑藏在麈尾里属于多此一举,古代侠客应该是把这玩意缠在腰上,当腰带用的。”曹子休口里终于发出不耐烦的话语:“说这么多废话,是为了分散贫道注意力,好趁机逃命?”话音未落,曹子休便看见朱温踢翻一个矮几,往他脸上砸来,而后扬刀直进。他当然要立刻出剑招架。朱温进攻时,还要带着左手臂弯里的兰素亭,速度本不能太快。手持短矛的田珺已经与武判官等人混战在一起,虽然她对朱温叫来的援兵顷刻间就变成敌军这事相当恼怒,但仍忠于朱温给她的金子。朱温抱着兰素亭,纵身而入。他掉进去的瞬间,听见了田珺含着痛楚的怒骂声:“朱温你个混蛋,姑奶奶要杀了你!”她的声音含着痛,是因为那个脸色惨白好像白无常的小厮,突然暴起,手掌上如从虚无中装上了一对钢爪,而后直接抓上田珺双肩,锁住了她的琵琶骨。但朱温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众目睽睽之下,巨大的殿柱又落了回去,把出口堵塞上。而曹子休陡然被制住造成的混乱,导致谁也不敢上去,直到朱温挟着曹子休一同消失在殿柱之下,所有人才回过神来。“我触发机关的时候,动作相当快,应当没人能看清。”朱温转头对兰素亭道。兰素亭则迅速打亮了火绒。火光照耀下,能看清朱温的腰刀仍然死死地压在曹子休的脖颈上。曹子休陡然切齿:“姓刘的那个小贱人……”他那张神色一向清淡的胖脸,终于显出了狰狞之色。“原来绰影娘子俗家姓刘。”朱温抖了抖袖子,掉落出一地的蜡屑和一张丝绢:“她确实不是个纯粹的花瓶。”丝绢上有许多小字,还是凸起的阳文。朱温在袖子里捏碎蜡丸之后,用手指摸就能弄清楚上面写着什么字,压根不需要拿出来看。“她当然不是花瓶。”兰素亭轻叹道:“你还记得她说你‘如竹苞矣,如松茂矣’么?”朱温点头:“是啊,《诗经》中小雅斯干篇的句子,这个我还是记得的。”说到这里,朱温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斯干篇是说房子造得好的,什么时候能用来夸人有才学?”兰素亭无奈道:“当着别人我不好跟你说。”“糟了,我当时还说了‘多谢夸奖’。”朱温叹气道:“所以她的意思是把‘竹苞’两个字拆开?”竹苞拆开,就是个个草包的意思。如果是老师黄巢被人这么讽刺,一定能马上听出来。但朱温只是在游侠儿里算爱读书的,论起文思敏捷,终究比不上真正的读书人。曹子休对于朱温和兰素亭交头接耳,压根不理会他,显然相当不满。“那个小贱人,贫道也低估她了。若非她暗助你,你小子早已成为贫道砧板之肉!贫道救她脱了火海,为她费尽心力去了贱籍,就换来如此忘恩负义的对待!”歌伎舞伎,均属贱籍。所谓良贱不婚,哪怕是看似清贵的泰山派仙子们,如果嫁给良人,纵是一个卖油的小贩,也只能做妾,不然就是触犯大唐律条。但是绰影作为泰山派首席弟子,显然与众不同。谁若想将她娶进门,首先得恭敬准备上迎娶正室的礼数,再问她是否同意。“一个背叛王盟主,还想要抓了朱某人献给朝廷作为进身之阶的卑鄙小人,似乎没道理指责别人忘恩负义罢。”朱温说着,用手在曹子休腿上的精钢箭杆上捋了捋,箭杆越发深陷进肉里,疼得曹子休脸都歪了。“其实就算绰影娘子不安排这暗中一箭,我应该也能制住他。”朱温对兰素亭道:“但曹子休既然从侧门进来,他又肯定要在门口围堵我,只要在侧门外设伏,就能稳稳从后边暗算到曹子休。这个谋划,倒是不错。”兰素亭道:“天下总不能只有营将你一个聪明人罢。咱们还得快想法子出去,田姊姊还落在他们手里呢。咱们抓住了曹真人,他们也会投鼠忌器。”“没用了。”曹子休突然长叹一声:“贫道现在落在你们手里,恐怕会成为弃子。泰山派想要贫道死的,不止绰影那个小贱人一个。”“所以你才为自己准备了一条关键时刻逃生用的暗道,如果落入被人背叛的危机境地,你可以跳进里边。”朱温道。“哪怕绰影是你心腹弟子,你也不会把这样的机密告诉她。所以一定是你哪次检查暗道的时候没注意,被她尾随看到了。”“恐怕是。”曹子休叹道:“然后这个小贱人就把机密告诉了你,让你反过来用于对付贫道。贫道实在后悔没有早将她疏拢了。”“你瞧瞧。”朱温转向兰素亭:“曹真人有这样的龌龊心思,绰影娘子才会觉得,自己当上泰山派掌门方能自保。”“曹真人留着绰影娘子的红丸,是想拿她卖一个更好的价钱。把人家当货物对待,又怎能指望别人对自己忠诚呢?”“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就能做到保护节度使安危的牙将,肯定是有些手段的。”朱温评价道:“不然田珺这傻丫头也不会栽在他手里。”“支详是雪帅齐克让的政敌。宋州大战前,齐帅路过感化军治所徐州的时候,还强行开启府库,挪用了一大批器械钱粮。”兰素亭道:“宋州一战,雪帅齐克让战败,对于支详来说并不是坏消息。草军继续活动,反而有利于支详的割据野心,所以支详没有削弱草军的必要。”朱温道:“所以支详肯定不会掺和这事,一定是时溥这小子不知从哪得到消息,想要进步了,自作主张跳进来。”“可我以前并没有听说过时溥这个名字,看来在大唐青年一代中,他是比不上王建的。”“营将……你这么想,会不会轻敌了?”兰素亭面露谨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