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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迟迟等不到庄槿生与梁婆婆的窦正则疾步而来,赶到院中,正巧闻及哭声:“怎么回事?怎么还哭上了?”庄槿生拉着窦正则的衣袍,一脸委屈巴巴。“阿兄,你来评评理,梁婆婆同我说,母亲不允我身边的丫头跟我一起回去。这丫头本就是跟我一同长大的,又是个孤儿,离了我她去哪里?窦家家大业大难道连个小丫头的容身之处都没有吗?”梁婆婆急忙解释:“二姑娘,夫人是窦家的当家主母,这么做自是有夫人的顾虑。窦府下人可都是官衙登记过的清白出生,这个丫头出身不明,动机自然就不纯!”完槿生闻言,又假意哭起来,拉着窦正则的袖子:“阿兄,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云釉可是清白出身。”顺带着,她递给祝玉岫一个眼色,祝玉岫立马会意地从袖中掏出先前的籍册。她道:“请大郎君查验,我本家是云州的,当初也是在那场内乱中死了爹娘,被姑娘所救才得以活下来,因此,便留在姑娘身边侍候了。”窦正则见完槿生梨花带雨,又迫于形势,不得不将那册子看了一番,竟也没真的瞧出异常之处,于是他将册子还给了祝玉岫:“上车吧。”随后,便衣袖一甩,示意梁婆婆跟上。梁婆婆虽是极不情愿的,但主家发了话,她这个做奴才的只能听命,于是她只能干瞪完祝二人一眼,跟着窦正则走了。完祝相视一笑,一前一后地跟上两人的脚步。可前头的梁婆婆心里依旧打鼓,总隐隐不安的,于是她凑到窦正则身侧。“大郎君,夫人交代过的,只能她独个人回去,其他人都一律赶走,您这样仁慈让老奴如何跟夫人交代?”说着,她又回头瞧了一眼完祝两人,确认没跟得太紧,又继续方才的话:“郎君忙于公差,哪里看得出这小丫头的厉害之处。瞧着是可怜巴巴的,可老奴觉得就是戴了个兔子面具,实则是个会耍滑头的。大郎君与她相处可是要当心,别着了这两只狐狸的道。”窦正则道:“婆婆放心吧,情谊轻重我只会拿捏,只是这门外还等着一帮子人,若是你我同她二人僵持不下,仆人们进来寻人若是瞧见了也见不得好处。“是,老人家,您看这风大雪大的,我们先借宿一晚,等雪停了再走。”梁婆婆给了他一个钱袋子,“您看行吗?”老人掂了掂袋子,随后把大门全部打开,放了他们进来。院落不大,但干净整齐,柴火堆放成方块放在木棚下,屋子右侧盖了一个马棚,一匹北燎马在吃着干草。梁婆婆叫马夫将马牵进棚子去,准备回屋,又见窦正则站在院中发愣,于是道:“大郎君在看什么?”“没什么。”说完,便跟着老人进了屋。完槿生也瞧见了那匹马,心下隐隐不安,于是进到屋里坐定后,开口问道:“家中可有人在官府当差?”“我那小儿在县尉手下混了个差役,呐,这是他们衙门的马。”老人抬手指了指马厩,话说得虽然谦虚,但能感觉得出语气里对自家孩子的欣赏和骄傲。“爹,我回来了。”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完槿生侧目,只见一个粗布衣衫、皮糙肉厚的年轻壮汉走进来。眼见此人,完槿生心中顿感不妙,此人乃是郑柯当年做山大王时的义拜兄弟,葛文。如果她没记错,上一世,葛文不知道从哪得到了郑柯下狱的消息,又聚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山匪又操起旧业,在当地作威作福,还放言要杀进京城救郑柯,最后连累的所有人一起奔赴黄泉。“怎么今日回来得这么晚?”老人嗔怪道。“路不好走。”葛文将屋里的几人从头到脚瞧了一遍,迟疑地开口问自己老爹,“这几位是···”“过路借宿的。”老人招呼着葛文坐下。“哦。”葛文随口应道,脱下外袍挂在衣架上。“在下与舍妹四处行商。”窦正则起身抱拳,并未说明自己的身份,“不巧遇上大雪,只能在贵舍小住,还望郎君担待。”随后,三个女子也跟着行礼。“无妨。”葛文只摆摆手,说了两句客气话,“出门在外总要互相帮衬,多住几日也无妨。”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准备休息,一排房三间卧房,三个女子一间,窦正则和葛文一间,老爹自己一间,其余人等在外间打地铺,因为他们每人都带了自己的御寒物品,被子也够用。临睡前,老人似是想起什么,提醒他们:“记得锁好门,夜里恐怕那群山匪会下山。”窦正则疑惑道:“山匪?汴州的山匪不都招安了吗?”“一个多月前有一帮外地来的,说话啥的听不懂,也不会说官话,衙门剿了好几次都扑了空,前几日刚往上报了驰援令。”老人叹气道,“世道不太平啊。”见老爹如此,葛文赶忙笑劝道:“好了,爹,回去睡觉吧。”完槿生趁他送老爹回屋的空隙,又为窦正则续茶:“一会儿别睡那么死。”“你也察觉到了?”窦正则扶着茶碗的手一顿,抬眸看着她,似有些诧异。此时,见葛文走过来,她只点点头没再说话。夜里,梁婆婆和祝玉岫沉沉睡去,而完槿生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心里有事,想着该怎么阻止葛文,却听窗外传来踩在雪地里的咯吱声,随后窗纸被一只香挑破。她不敢轻举妄动,拿起帕子塞进鼻子里。窗外那人将香吹完后,又来到她的房门前开始大力破门,随后刀剑相撞的声音响起,骨裂声传来,紧接着是葛文被堵回喉咙的惨叫。“解决了,出来吧。”在这种时候,窦正则的声音就显得悦耳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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