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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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光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脑海中浮现出林小满高考前夜兴奋地说要报考古建筑修复专业时的模样,她的眼神里满是憧憬与期待,仿佛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那里有层厚厚的茧,这是他在工地日夜劳作留下的印记,每一道茧都记录着他为生活付出的艰辛与努力。

程野！工头的怒吼如同一声炸雷,穿透薄薄的铁皮墙。搅拌机又堵了！

程野猛地放下馒头,冲了出去。冰冷的雨水顺着安全帽流进衣领,冻得他浑身一颤。来到搅拌机前,他看到混凝土凝固成块,堵住了出料口。他不假思索地徒手去掏,尖锐的钢筋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雪地上,如同红梅绽放,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刺眼。

深夜收工,他独自蹲在路灯下包扎伤口。伤口很深,疼得他直皱眉,但他只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手机突然响起,是林小满的视频通话。他慌乱地扯下工牌塞进裤兜,把满是老茧的手藏在身后,又用另一只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才按下接听键。

程野,你看！屏幕里的林小满举着张奖状,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那是收获成功后的喜悦。我拿国家奖学金了！

程野咧嘴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缝隙,那是上个月替工友顶班时被钢管砸的。小满真厉害。他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像是被生活抽干了力气,但眼神中却满是欣慰与自豪。

视频挂断后,他摸出兜里的建筑力学笔记。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车票：北京到天津的硬座,日期是今天上午——那是他偷偷去旁听清华课程的证据。他看着车票,眼神里有憧憬,也有无奈。他渴望知识,渴望能走进校园,可现实却让他只能在工地与梦想之间挣扎。

林小满站在故宫的琉璃瓦前,手中的测绘仪突然失灵,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她皱着眉头,反复调试,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可测绘仪依旧毫无反应。耳机里传来嘈杂的电流声,让她心烦意乱。

她低头看着取景框里的太和殿,檐角的吻兽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庄严肃穆。这本是她最爱的场景,可此刻却让她想起程野工装上的水泥灰。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想起程野疲惫的面容、粗糙的双手,心中一阵酸涩。

我想休学。她对着手机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与无助。她觉得自己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程野却在生活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她想停下脚步,拉程野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