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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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更锣混在雷声里炸响。守根抱着柳丫躲在古柳树桩后,看见二十个陶俑踏浪而来。陈三郎的翡翠眼珠转动着,算珠表面映出七个女童的面孔。最末那颗珠子里,柳丫正在撕咬自己的手指。
就是现在！守根抡起船桨劈向陶俑。木桨沾到黑雨的瞬间暴长柳枝,把为首的陶俑缠成茧蛹。柳丫突然尖叫着扑向船棺,耳后的鳃缝喷出玉色血雾：娘在叫我！
海底升起七根血柱。守根扎进浪里时,看见柳丫正被珊瑚缠向船棺。棺盖缝隙里伸出阿蘅的手,腕上的铜镯正是下葬时他亲手戴上的。柳木钥匙突然发烫,守根用尽全力捅向锁孔——
船棺炸开的瞬间,七百个青铜匣浮出海底。守根抓住柳丫的脚踝时,瞥见匣盖上的名字正在变化：所有陈姓都化作了张。怀里的柳木钥匙突然生根,柳枝顺着血管钻进心脏。
爹......柳丫突然发出成年女子的声音,耳后的鳞片尽数脱落,我等了十年......她指尖划过守根胸膛,柳枝从伤口钻出,在船棺上开出血色桃花。
货船分崩离析时,陈三郎的狂笑戛然而止。翡翠算珠从他眼眶里滚落,在海底长成棵血珊瑚。二十个陶俑集体爆裂,红头绳在漩涡中织成偿字,裹住了正在下沉的七个女童。
守根浮出海面时,怀里抱着昏迷的柳丫。小丫头耳后新生的鳞片泛着金红色,脚上的绒毛开出了柳絮似的白花。古柳树桩上爬满血珊瑚,最粗的那根枝条上,垂着李福海烧焦的旱烟杆。
晨曦刺破乌云时,守根在滩涂上捡到块玉髓碎片。血色的玉芯里封着个婴孩,正攥着他当年塞进棺材的柳叶荷包。货船残骸间飘来陈三郎的呜咽,每个浪头都裹着句还差一个......
6.
柳丫蹲在灶台前剥海蛎子,耳后的金红鳞片映着火光,像是两片淬火的刀尖。蛎壳咔嗒裂开的瞬间,小丫头突然缩回手,盯着指腹渗出的玉色血珠发怔：根叔,蛎子会唱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