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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那夜,全村井水变成血红色。我在井栏发现三叔留下的鹿皮囊,里面装着七颗琉璃眼珠。每颗瞳孔里都封印着个扭曲人影,最中央那颗映着李富贵溃烂的脸。爷爷用铜镜反射月光照向眼珠,镜面竟浮现出民国二十三年的场景：曾祖父正将黄皮子幼崽钉死在槐树上,树根处埋着刻满咒文的青铜匣。
祭坛设在坍塌的地宫入口,九十九盏尸油灯围成卍字符。当三叔吹响人骨笛时,地缝中渗出黑雾凝聚成黄二奶奶法相——这是个长着老太婆面孔的黄皮子,尾巴分叉成九股缠着骷髅头。她爪尖轻点,空中飘落写满村民姓名的纸钱,每张钱币都在燃烧中发出惨叫。
我趁乱摸进地宫暗室,在将军棺椁底部发现暗格。这里封存着半册焦黑的《阴兵谱》,残页记载着守墓人需在甲戌年血月夜,用至亲魂魄重铸镇魂钉。泛黄的插图中,赫然画着我脖颈处的胎记——正是阴兵虎符缺失的右半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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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前夜,爷爷带我走阴。穿过结满冰棱的槐树林,河滩上浮现出灯火通明的集市。戴傩面的商贩叫卖着人皮灯笼、婴胎酒,有个摊位前堆满跳动的心脏,每颗心尖都插着银针。穿马褂的账房先生拽住爷爷衣袖：蓝掌柜,您赊的三十年阳寿该结账了。
在当铺典当记忆时,我透过雕花木窗看见惊悚一幕：三叔正在生死当铺前典当村民魂魄,掌柜递出的木匣里装着缩小的人形剪纸。更恐怖的是当票存根,上面按着血手印的名字都是已故村民,最新一张赫然写着爷爷的八字。
返魂时刻遭遇凶险。引魂鸡突然炸毛,黄二奶奶的虚影从忘川河底浮出。爷爷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阴兵开路。我听见万千铁甲摩擦声从地底传来,将军的陌刀虚影劈开迷雾,刀锋上悬挂的铜铃震落无数惨白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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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寡妇上吊那日,人们在她家房梁发现张完整的人皮。这具空壳保持着梳头的姿势,梳妆镜用血写着戊寅年腊月廿三。我注意到人皮后颈处有硬币大小的孔洞,边缘残留着细密的齿痕——与三叔蜕下的指甲形状完全吻合。
跟着爷爷掘开张家祖坟,腐棺里盘踞着碗口粗的白蛇。蛇身布满人脸凸起,每张脸都在重复村民临终遗言。当爷爷用铜钱剑刺穿蛇头时,蛇腹突然爆裂,涌出成团的白毛黄皮子。这些畜生落地即燃,绿色火焰中浮现出三叔年轻时的模样：他正跪在山神庙地窖,生吞活剥了只长着人脸的老黄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