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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飘着鹅毛大雪,却落地成灰。黄二奶奶操纵的爷爷尸身立在彼岸,手中攥着串用村民头骨串成的念珠。当我举起陨铁钉逼近时,他背后展开幅血色画卷：三十年前的山神庙里,真正的爷爷正将匕首捅进少年心口——那孩子眉心的红痣,与我胎记分毫不差。
三叔的骨笛吹出安魂调,河面浮起九百九十九盏莲花灯。每盏灯芯都是村民的残魂,火光中重演着他们被黄皮子附身的场景。我在灯影里看见自己穿梭其中,时而化作吸食脑髓的黄皮子,时而变成挥舞陌刀的阴兵将军。
摆渡人突然用竹篙刺穿我胸膛,剧痛中浮现出真实记忆：壬子鼠年腊月初七,我因误开地宫棺椁早被阴兵撕碎。爷爷为保蓝家血脉,将我的魂魄缝进黄皮子尸身。这些年的张明满,不过是借畜生命格强留人间的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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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二奶奶的笑声震碎河面,她现出真身——竟是放大万倍的白毛黄皮子,每根毛发都嵌着张村民的脸。爷爷的尸身被她当作提线木偶,结印的双手燃起青色鬼火。地宫废墟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柱上都绑着蓝家先祖的生魂。
我在往生舟残骸里摸到半截族谱,被血浸透的张明满三字突然蠕动起来。那些墨迹化作黑虫钻入血管,百年前的血咒真相涌入脑海：当年曾祖父剜出自己心脏与黄皮子结契,蓝家子孙需在二十岁前完成献祭。而我早在七岁那年,就被制成承载怨气的魂器。
三叔的九条尾巴裹住陨铁钉,尖端对准自己天灵盖：该结束这场百年噩梦了。黄二奶奶的嘶吼中,我看到将军阴魂从钉身浮现——那盔甲里包裹的,分明是曾祖父年轻时的面容。他们本就是同一魂魄的分裂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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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陨铁钉贯穿三叔头颅时,时空开始剥落。忘川河水倒灌进地宫裂缝,冲刷出无数记忆残片：祠堂里爷爷教我扎纸人时,他袖口露出的黄毛；生死簿上蠕动的蛆虫,细看都是缩小的人脸；鬼市当票存根的朱砂印,竟与将军虎符纹路相同。
黄二奶奶的躯体在崩解,每块碎肉都化作燃烧的纸钱。我抓住飘过眼前的壬子鼠年生死簿,发现所有文字正在重组——那些村民的生卒年份,全都定格在1992年。而最后一页空白处,爷爷的朱批在渗血：痴儿,你已在轮回里困了八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