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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很成功,但癌细胞还是在两年后复发了。冬天的风刮得像刀子,温知夏守在病床前,看着沈寺的手腕一天比一天细,原本能轻松戴进去的手表,现在要垫三层纱布才不会滑掉。他的皮肤凉得像冰,却总在她握住他手时,努力收紧手指,给她一点回应。
监护仪上的血氧饱和度数字一点点往下掉,像沙漏里漏尽的沙。弥留之际,沈寺努力睁着眼看她,睫毛上沾着点湿润,声音轻得像羽毛:知夏,那本图谱……还在吗温知夏点头,喉咙像被棉花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手背,像在描摹她掌心的纹路,那里有他曾无数次亲吻过的地方:扉页那句话……铠甲是你的手术刀,能救很多人;软肋是我,能让你……偶尔也想停下来歇会儿。
最后那一眼,他的目光落在她白大褂口袋上——那里别着他送的钢笔,笔帽上刻着的小夏字被磨得发亮。他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像在给她一个最后的微笑。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像一把重锤,敲碎了病房里最后一点温暖。
温知夏没有哭,只是伸出手,轻轻合上他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像停在眼睑上的蝶,终于还是飞走了。她低头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轻声说:沈寺,我知道了。你先去等我,我把这边的病人安顿好,就来找你。白大褂的褶皱里,还藏着他昨天给她的糖,草莓味的,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此刻却甜得发苦。
四、熄灭的灯
沈寺走后,温知夏的白大褂依旧熨得笔挺,领口的蓝边洗得发白,却再也没别过那支钢笔。她常在办公室待到深夜,把那本心脏外科学图谱摊在桌上,指尖一遍遍抚过扉页的字迹,直到把纸页磨出毛边,油墨的印记沾在指腹上,像洗不掉的纹身。年轻护士送报表进来时,看见她对着图谱发呆,小声问:温医生,您在看什么她没抬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混着窗外的夜风:在看……怎么能让心跳停得慢一点。
辞职那天,3床的老爷子拉着她的手不放。他刚做完搭桥手术,手背上还留着输液的针孔,粗糙的掌心却暖得烫人:温医生,多亏了你这把好刀,我还能等着看孙子考上大学,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她笑了笑,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是您自己坚强走出病房时,白大褂的褶皱里还沾着点消毒水的味道,和沈寺体检那天,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海边小屋的窗正对着翻涌的浪。温知夏躺在床上,怀里的图谱被海风吹得哗啦响,纸页间夹着的两张电影票根滑了出来——一张是他们在私人影院看的老电影,另一张是沈寺说等我好起来就去看的新片。扉页的字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给我的医生,愿你永远有铠甲,也永远有软肋。她想起沈寺送书时,耳根红得像落满晚霞:铠甲护着你在手术台往前冲,软肋……让你记得身后还有人等着。海浪拍打着礁石,像在重复一句未完的告别。她的睫毛慢慢垂下来,遮住了眼底最后一点光,像一盏终于耗尽油的灯,在潮声里安静地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