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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名受害者：张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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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来客
雨下疯了。
城市的轮廓被密集的雨线鞭挞得模糊不清,霓虹灯破碎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晕染成一片绝望的彩色污渍。雨点砸在车顶,轰响连成一片。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徒劳地左右甩动,像溺水者濒死时痉挛的手臂,只能勉强撕开一道瞬间又被泪水般涌下的雨水模糊的缝隙。街面上空旷得瘆人,偶有车灯如幽魂般掠过,随即又沉入无边的昏黑与喧嚣水声之中。
五十二岁的张为民,朋友们习惯叫他老张,蜷缩在他的旧捷达出租车驾驶座上,肩膀沉重得仿佛压着铁块。车内空调早已成了摆设,窗户紧闭也难以抵挡那浸骨的潮冷湿气钻进来,混杂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他捏了捏僵硬的眉心,布满细纹的眼角透出浓浓的疲惫和一丝懊悔。要不是下午去医院抓药回来,正巧碰上邻居二婶抱着发烧的小孙子在雨里打不到车,急得快哭了,他绝不会接二半夜跑出来拉活。干他们这行,夜里本就客人少得可怜,更别说这种能把城市都泡烂的大雨夜。跑了将近三个小时,计价器纹丝未动,表盘上那惨淡的零仿佛也泛着寒光。油钱都烧在这雨声里了。
电台里那首沙哑走调的老情歌,此刻显得愈发聒噪刺耳。老张烦躁地伸手,啪地一声关了它。车厢里只剩下密集的雨声和自己的呼吸声。他重重叹了口气,一股白气在眼前迅速凝出又散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目光投向挡风玻璃外那片扭曲昏沉的世界。白惨惨的街灯像一个个孤魂悬在雨雾里,灯下的积雨映着灯光,又变成惨然的碎镜。再熬一会儿,实在没人,就回家算了。他想。这雨鬼天,谁出来谁有病。
就在这时,车窗外猛地暗了一下。不是灯光熄灭,更像是一大块沉沉的黑影,毫无征兆地压在了副驾驶车窗的玻璃上。雨水在那凸起的面罩轮廓上激烈地分流滚落。
老张的心毫无防备地往下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骤然攥紧。来了个客人什么时候靠近的他竟然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仿佛是从黏稠的雨水里直接浮出来的一团阴影。
后视镜角度有限,能看见的只有一片厚重的、还在不断淌水的黑色塑胶雨衣,兜帽拉得很低,几乎完全罩住了来人的头部,低垂着,把面孔深深藏匿在黑暗里,只能看见雨衣表面湿滑的反光。雨水顺着衣角滴落在车门口的地垫上,无声无息汇成小小的一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