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3/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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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目光,精准地投向监控墙左下角那个画面——故宫博物院正门外广场。
高清摄像头下,一切纤毫毕现。
朱红宫门巍峨肃穆,金色的门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前开阔的广场上,游人如织,好奇的目光和举起的手机摄像头,如同潮水般,远远地围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流动的圆圈。圆圈的中心,一个人影,突兀地、卑微地跪在那里。
是顾淮之。
那个曾经在云端睥睨众生、在奢华客厅里将她的心意摔得粉碎的顾淮之。
昂贵的定制西装早已不复挺括,沾满了泥泞和雨水的污渍,皱巴巴地裹在他身上。裤子的膝盖部位,布料颜色深得发黑,那是被雨水和地面反复浸透又磨蹭的痕迹。他的头发凌乱不堪,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上,几缕发丝黏着尘土。嘴唇干裂,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颧骨因为脱水和虚弱而异常突出。那张曾经英俊逼人、写满冷漠矜贵的脸,此刻只剩下灰败、憔悴和一种濒临极限的麻木。
他的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根被强行钉在原地的标枪,带着一种绝望的、近乎自毁的执拗。眼神空洞地望着紧闭的宫门方向,仿佛那扇门是他唯一的救赎,又或是最后的审判。
阳光很烈,无情地炙烤着他。汗水混合着昨夜的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砸在身下滚烫的青石板上,瞬间蒸腾起微不可见的白汽。他整个人像一块正在烈日下缓慢融化的冰,透着一种行将就木的死气。
林晚静静地看着屏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解恨,没有快意,没有惊讶,也没有丝毫的怜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着屏幕上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深不见底,不起波澜。
林老师……馆长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干涩,他……这样跪下去……恐怕……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白,再跪下去,可能要出人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