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0/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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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林晚,在电视声音响起、画面切到那只盏的瞬间,手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直起了腰。摘下了那副将她眼睛放大的目镜。她的目光平静地投向电视屏幕,看着那只在聚光灯下流光溢彩、引起全场轰动的青瓷盏,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令人咋舌的天文数字。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没有惊讶,没有激动,没有得意,也没有丝毫的怀念或痛楚。那双眼睛,清澈而平静,如同深山里的古潭水,映着屏幕上跳跃的数字和璀璨的灯光,却深不见底,不起微澜。
旁边的助手看得呆了,忍不住小声问：林老师,这盏……这釉色和开片,跟您平时修复的那些顶级官窑比,好像……好像也……
林晚的视线终于从屏幕上移开,重新落回自己工作台上那几片刚刚粘合好的茄皮紫官窑碎片上。她拿起旁边的小毛笔,蘸取了一点新的粘合剂,动作依旧稳定、精准,仿佛刚才电视里天价拍卖的喧嚣从未发生过。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如同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清晰地飘荡在安静的修复室内：
哦,那件啊。她微微侧头,似乎回忆了一下,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个极淡、近乎虚无的弧度,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没什么特别的。釉水……是我当年洗碗的时候,随手用洗洁精和清水调的。
话音落下,她俯下身,专注地将一滴胶,点在了新的碎片断口上。指尖稳定,纹丝不动。
修复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电视里,拍卖师激动到破音的喊价声,还在兀自沸腾着：……七千六百万！七千六百万第一次！七千六百万……第二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