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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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北,17岁,广西梧州人,身份证照片比真人圆润不少。我问她家里情况,她抠着行李箱拉杆边缘,指甲盖泛白：爸妈早没了,爷爷腿瘸,走不了路。闺蜜说广东好赚钱,把我带出来……手机丢了,人跑了。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蚊子放屁,我不想干那个,就跑出来了。
那一刻,雨突然静了,全世界只剩她那句话在耳边嗡嗡。我三十四年的人生里,做过最冲动的决定是花两千块买彩票,结果中了两百。现在,我听见自己说：跟我走吧,我家沙发比行李箱软。
她抬头,眼睛在雨里亮得吓人,像有人往里撒了一把碎星子。
回到出租屋,一室一厅,三十平米,厨房跟厕所共用一扇门。我翻出干净T恤和一次性内裤——别问我为什么有一次性内裤,跑马拉松发的纪念品。她洗澡,水声哗哗,我坐在沙发上抽烟,烟刚点着,又掐了。墙上贴着我前女友留下的便利贴：阿照,记得倒垃圾。我苦笑,把便利贴撕了,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她出来,头发湿哒哒,T恤到她膝盖,像穿裙子。我指了指床：你睡,我睡沙发。她局促：要不我睡沙发……我摆手：别废话,明天你要早起找工作。话出口我就后悔,找啥工作未成年,黑工都没人要。她倒是眼睛一亮：真的我能干啥
我语塞,随口胡诌：先睡觉,明天再说。关灯,黑暗里,我听见她轻轻说：哥,谢谢你。我没吭声,假装打呼噜,其实心里翻江倒海。窗外雨声像无数指甲挠玻璃,我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煮了两包泡面,荷包蛋煎得焦黄。她吃得小心翼翼,蛋黄流到下巴,我拿纸巾给她擦,她僵了一下,随即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塞给她一百块：中午自己楼下吃,别乱跑。她点头如捣蒜。
上班路上,我满脑子都是她。线长老李骂我拧螺丝拧成麻花,我嗯嗯啊啊,魂早飞回出租屋。中午吃饭,刷朋友圈,看到一条寻人启事——照片正是黄毛丫头,联系人阿珊,留的花园街地址。我饭吃到一半,全吐了。
下午四点,我请假早退,小电驴骑得飞快。回到楼下,看见她蹲在花坛边,跟一只流浪橘猫对视。听见我脚步声,她回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哥,我找到工作了！隔壁大排档要服务员,老板说先试三天！我一口气卡在喉咙,吐不出咽不下。老板是我发小陈胖子,这厮见色起意不是一天两天。
我黑着脸带她去找胖子。胖子正翘着二郎腿数钱,见我进门,咧嘴：哟,照哥,稀客！我开门见山：这丫头我罩的,工钱日结,敢动歪脑筋,我拆你店。胖子举手投降：哥,我是正经生意人！小北躲在我身后,悄悄拽我衣角：哥,没事,我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