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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满先生指着引擎盖上那几道新鲜的伤疤,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手指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精心保养、不容一丝瑕疵的完美器物,再次被这灾星玷污了!
流浪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低头看了看引擎盖上的划痕,又看看自己脏污的鞋子,脸上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歉意。他再次把手伸进那个仿佛藏污纳垢的百宝袋里摸索。这次,他掏出的东西更离谱——几片边缘焦黑卷曲、形态枯槁的叶子,散发着一股烟熏火燎后的焦糊味。
这个……压惊的……
他递过来,眼神诚恳无比,烧了,闻闻味儿就好……
满先生彻底绝望了。他看都没看那几片焦炭,猛地拉开车门坐进去,狠狠摔上车门,发动引擎,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将那灾星和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赔偿远远甩在冰冷的夜色里。后视镜中,流浪汉的身影越来越小,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停车场,手里还捏着那几片可笑的叶子,像个被遗弃的、蹩脚的符号。满先生只觉得一股深重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仿佛在和一团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的混沌作战,每一次交锋都让他精心构筑的秩序堡垒崩塌一角。那颗随手塞进西装内袋的丑陋菩提子,硌在胸口,像一个冰冷而讽刺的诅咒。
与流浪汉的每一次遭遇,都像一次精准打击,将满先生赖以生存的完美秩序砸得粉碎。他变得神经质,杯弓蛇影。清晨刷牙,他会神经质地反复检查镜面是否有水渍;走在路上,眼光如雷达般扫射,提前规划路线,避开所有可能出现的泥泞、人群甚至可疑的阴影;办公室的绿萝叶片,被他擦拭得薄如蝉翼,几乎透明。那颗流浪汉强塞的丑陋菩提子,起初被他随意扔在公寓玄关的杂物盘里,与几枚冰冷的硬币为伍。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自己会在经过时,下意识地瞥它一眼。那坑洼扭曲的表面,那道狰狞的裂痕,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吸力。
终于,在一个被流浪汉的意外搅得心神不宁、难以入睡的深夜,他鬼使神差地起身,走到玄关,捻起了那颗菩提子。触感粗糙、冰冷,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来自大地深处的质感。他捏着它回到书房,在台灯下翻来覆去地看。灯光下,那些丑陋的坑洼里,似乎沉淀着岁月幽暗的光泽,那道贯穿的裂痕深处,竟隐隐透出一点温润的、不易察觉的暗金。他想起流浪汉递给他时那躲闪又执拗的眼神,想起那几片焦黑的叶子、那截树根……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度烦躁与一丝微弱好奇的情绪涌了上来。他粗暴地扯断那根粗糙的麻绳,将光秃秃的菩提子随手扔进了书桌抽屉的最深处,如同埋葬一个不愿再见的噩梦。抽屉合上的轻响,却没能驱散心头那点莫名的、硌人的异样感。
日历翻到了那个被红笔重重圈出的日子——与宏宇资本的终极会议。这将决定他呕心沥血三年的项目能否获得至关重要的注资,是他完美履历上等待加盖的最后、最耀眼的印章。满先生提前一周就开始演练,发言稿字斟句酌,PPT美轮美奂,连西装都提前送到最顶级的护理店做了深度清洁保养——除了胸前那片无论用何种昂贵溶剂处理,都顽强地留下一点淡淡海鲜味和无法完全消除的微黄水渍印记的区域。他只能祈祷会议室灯光足够聚焦于他的脸而非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