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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找沈慕言要了些高度烧酒,倒在陶碗里点燃,看着蓝色的火苗舔舐着碗沿,酒精挥发后,碗底剩下的液体果然更清亮刺鼻。那天下午,他们在药庐后面支起蒸馏器——用沈慕言熬药用的陶壶,配上打通关节的竹筒,外面裹着浸了凉水的麻布。沈慕言蹲在灶前烧火,柴火噼啪作响,映得他侧脸发红;林薇站在一旁控制冷凝管,不时用麻布擦去竹筒上的水珠。看着清澈的液体滴进陶碗,带着熟悉的酒精味,两人都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
沈慕言则教林薇辨认草药。春日里,他带她去后山采蒲公英,指腹捏着顶端的黄花轻轻转动:这个全草能入药,清热解毒,和你说的‘消炎’有点像。林薇摘下一片叶子,沾了点唾液涂在手臂上,果然有些清凉的刺痛感,像极了稀释后的碘伏。
他还教她把脉。林薇的手指搭在沈慕言的手腕上,能感觉到他脉搏沉稳有力,像山涧的溪流,不急不缓。这是平脉,常人如此。他声音低沉,带着胸腔的共鸣,若跳得快而虚,可能是气虚;慢而沉,或许是寒症。林薇想起心电图上的窦性心律波形,忽然觉得,两种医学体系,其实是从不同的角度看同一个世界,就像山巅的月亮,从东边看是圆的,从西边看,也是圆的。
那年夏天,山下的李村爆发了痢疾。村民们一个个上吐下泻,很快就脱水昏迷,眼眶陷得像两口枯井。沈慕言按惯例开了止泻的药方,用了黄连、黄柏,却收效甚微,药汤刚灌进去,就被吐得一干二净。
林薇看着送来的病人,嘴唇干裂得起了皮,按压皮肤后,回弹的速度慢得惊人。她知道是脱水导致的电解质紊乱,心脏像被揪紧了:慕言,快煮米汤,加适量的盐和糖,比例大概是……她想了想,像你平时腌菜的咸度,再加点甜味就好。一定要让他们喝下去,补充水分和力气。
沈慕言二话不说,立刻让学徒架起大锅煮米汤,自己则守在林薇身边。又有人送来个已经昏迷的孩子,呼吸微弱得像风中的棉絮。林薇当机立断,从沈慕言的旧银针里挑了根最粗的,在火上烤过消毒,又磨尖了针尖,做成简易的针头;再找了段空心的芦苇管,用烧酒浸泡后,当做输液管。她让沈慕言按住孩子的手臂,找到较粗的静脉,小心翼翼地把骨针送进去,再将温热的糖盐水顺着芦苇管缓缓推进去。
沈慕言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孩子的脸色一点点从灰败变得红润,呼吸也从微弱变得平稳,眼里满是震惊。这……这是将药直接送进血脉里他声音都在发颤。
是补充体液。林薇擦了擦额角的汗,白大褂的领口已经湿透,他们不是中了邪,是身体里的水和盐分跑光了,就像田里的庄稼,缺水缺肥,自然长不好。
那天晚上,两人守在临时搭建的病棚里。林薇教村民们用石灰消毒病人的呕吐物、排泄物,在地上画出隔离区域,用木炭写着清洁区污染区;沈慕言则带着几个学徒熬汤喂药,沙哑着嗓子安抚惊慌的村民。天快亮时,最后一个病人退了烧,开始喊饿,林薇靠在草垛上,头一歪就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块写满字的木炭。沈慕言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盖在她身上,袍子上还带着草药的清香。
晨光透过草棚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疲惫却安心的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沈慕言忽然觉得,这药庐有了她,才真正像个能遮风挡雨的家——以前是他一个人的药香,现在,是两个人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