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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越挥开托盘。蛋糕砸在地上,飞溅的蓝浆中浮出老张临终的脸。虚幻简宁突然哭泣起来,眼泪落在地毯上变成滚动的千纸鹤。别醒,她抓住程越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跳动的每一下,都是你记忆给的！
掌心传来的搏动让程越战栗。那根本不是心跳的节奏,而是——滴答、滴答——修表匠工具箱里秒针挣扎的声响。他低头看向虚幻简宁的手腕,那里没有住院条码,只有一道缝合线般的接口痕迹。
墓碑突然发出裂帛般的呻吟。照片里的小女孩开始捶打玻璃罐,那颗蓝色心脏随着撞击渗出丝状血线。程越扑过去用拳头砸向墓碑,大理石却像水面般漾开波纹。在倒影里,他看见自己套着那件刺目的红雨衣,雨帽下露出半张枯槁的脸。
你忘了吗红雨衣小女孩的声音从程越自己喉咙里发出,7楼712病房,先天性心室缺损,父母放弃治疗那天是几号
破碎的记忆海啸般砸来：消毒水气味浓重的走廊,他作为志愿者推着礼物车走进儿科病房。那个总在折纸鹤的苍白女孩,把一只蓝色千纸鹤塞进他手心。我叫简宁,她说话时带着细微的哨音,等我长大了,带我去看真的咖啡馆好吗
车祸场景在脑内闪回：副驾驶座上根本没有人！他副驾上只放着准备扫墓的白菊,以及夹在《追忆似水年华》里的旧千纸鹤。方向盘急转时书页飞散,第712页贴着他偷拍的简宁墓园照片——死于2020年7月12日,至死没去过咖啡馆。
公寓灯光骤灭。唯有墓碑散发着幽蓝冷光。虚幻简宁从背后抱住程越,她的身体正在融化,像高温下的蜡像。留下来,融化的嘴唇贴着他耳廓低语,梦里我才能活着爱你...
修表匠的工具箱突然爆开。数百个齿轮喷射到空中,每个齿尖都刻着712。它们在程越周围旋转,组成巨大的心脏解剖模型。当心室瓣膜开合的瞬间,程越看见真实场景的闪回：他独自躺在医院7楼712病房,心电监护仪显示脑死亡,床头柜上放着简宁生前的千纸鹤玻璃罐。
选择吧。红雨衣小女孩的声音响彻空间。虚幻简宁彻底融化成蓝色液体,在地面汇聚成两个发光的门：一扇是咖啡馆温暖的橘黄,飘出提拉米苏的甜香；另一扇是医院惨白的冷光,传来心电监护仪的死亡长音。
程越走向墓碑。照片里的小女孩停止哭泣,隔着生与死的界限对他伸出手。他捡起地上锈蚀的戒指粉末,轻轻按在墓碑日期2020的数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