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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越！
简宁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程越回头时,走廊尽头站着穿红雨衣的成年简宁,她的雨衣下摆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带着咖啡香的蓝色血液。在她身后,无数个年龄各异的简宁正从两侧病房鱼贯而出,她们同步抬起右手,展示着无名指上根本不存在的戒指压痕。
你忘了吗所有简宁齐声说,咖啡馆根本没有地下室。
程越的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破碎的记忆像玻璃碎片在脑内翻搅：暴雨中的咖啡馆,副驾驶座上无人认领的女包,急救人员从车祸现场拾起的千纸鹤书签。最尖锐的那片记忆上,粘着简宁病历的一角——先天性心脏病晚期,预后不良。
712室的门锁突然同时弹开。程越踉跄着跌进去,发现里面是咖啡馆的复制品,只是所有桌椅都飘在天花板附近,咖啡杯像被冻结的雨滴悬在半空。柜台后的老板转过身,他的秃头上布满缝合线,手里拿着程越的心理评估报告。
这次治疗进展不错。医生的声音从老板嘴里发出,你终于能面对'她不存在'这个事实了。
程越的视野开始分裂。左眼看见简宁浑身是血地躺在车祸现场,右眼看见穿红雨衣的小女孩正在咖啡馆废墟里折纸鹤。当两个画面重叠的瞬间,整个房间开始垂直坠落,无数千纸鹤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每只翅膀上都写着不同的日期——全是7月12日。
坠落停止时,程越坐在心理诊所的沙发上。医生手里的钢笔正在融化,变成蓝色液体渗进实木地板。诊室窗户映出的不是街道,而是医院儿科病房,穿病号服的简宁正隔着玻璃对他做口型：
第三重梦是记忆的坟场。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中,咖啡馆的招牌字母一个个脱落,最后只剩下血红色的AT。程越低头看见自己手里攥着老张的临终纸鹤,展开后是简宁的心脏彩超图,右下角打印日期是三年前的7月1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