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富的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www.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龙四没有抬头,只是左手拨算盘的速度快了一瞬,右手执笔,在账簿的角落飞快地记下一个数字。声音低沉平缓,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疏离:陈老板莫急,三笔货,东城那家短了七两六钱,南市那家溢了四两二钱,您库房上月十五那批新米,耗子啃了约莫十一斤半……拢共该给您结,纹银四十八两三钱。他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皮,那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一丝波澜,您点点
米铺老板被这一串精准到毫厘的数字噎了一下,脸上肥肉抖了抖,接过龙四递过来的碎银子,胡乱掂量两下,嘟囔一句:算得倒快!悻悻地走了。
龙四重新垂下眼帘,算珠声再次响起,如同亘古不变的背景音。他微微佝偻的身影,融在昏暗的光线里,像一块沉默的礁石,任由铺外市井的喧嚣——小贩的叫卖、车马的辚辚、酒客的喧哗——如同潮水般冲刷而过,激不起半点涟漪。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平静的表象下,蛰伏着什么。
袖口之下,紧贴着小臂内侧的皮套里,藏着一把铁尺。那是十年矿坑生涯的馈赠,一块最坚硬、最沉重的矿石,被他用粗糙的石头,在无数个不眠的深夜里,一下,又一下,硬生生磨成的。尺身乌沉,没有任何光泽,边缘却薄得惊人,透着一股能轻易切开皮肉的森然寒意。十年光阴,所有的血泪、所有的恨意、所有在绝望中淬炼出的冰冷杀机,都沉淀在这把粗糙的铁尺之中。
算盘声,铁尺的冰冷触感,还有那深埋心底、日夜灼烧的仇恨,构成了他这十年如一日、跛脚账房生活的全部底色。
铺子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炭炉上,坐着一个小砂锅。里面翻滚着深褐色的药汁,苦涩的气味顽强地钻出来,试图盖过墨汁和账簿的霉味。这是素问姑娘每天送来的药。那个住在隔壁巷子、医术不错、话却极少的清冷女子。她总是默默地将药罐放下,偶尔留下一包新配的草药,便悄然离开,从不多言,也从不探究这个沉默跛脚账房的过去。
龙四的目光偶尔会掠过那只咕嘟冒泡的药罐,眼神深处会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但很快,便又归于那片深不见底的平静。算珠的噼啪声,依旧是他世界的主旋律。
直到傍晚,夕阳的余晖给窗纸染上一层暗淡的橘红。一个穿着灰色短打、像是码头苦力的汉子,低着头快步走进铺子。他脸上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的粗粝,眼神却异常警惕锐利。他走到柜台前,手指在柜台上看似随意地敲了三下,两长一短。
龙四拨动算盘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没有抬头,只是将账簿翻过一页,仿佛在核对什么。嘴唇微动,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近在咫尺才能听清:‘货’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