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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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在惊悸与救赎的交织中流淌。凌远的名声在特定的小圈子里悄然传开,不再是古董商凌远,而是那个能看见影子重量的人。他居无定所,行踪不定,仿佛一只游走在阴阳边缘的渡鸦,哪里有不寻常的黑暗沉降,他便可能出现在哪里。
一个雨夜,他应一位被绝望笼罩的富商所请,来到一座奢华却死气沉沉的海滨别墅。别墅的女主人新得了一面据传来自某个没落王族的古董梳妆镜,自此,他们年幼的女儿便日渐消瘦,夜夜对着镜中并非自己的影子说话,眼神空洞得吓人。
凌远踏入那间充斥着玫瑰香薰也掩盖不住阴冷气息的卧室。小女孩抱着破旧的玩偶,背对着巨大的鎏金梳妆镜坐着,对周遭一切毫无反应。富商夫妇在门外焦虑地踱步。
他没有立刻去看那面镜子,而是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被狂风骤雨鞭笞的海面。手腕内侧的印记,在潮湿的空气和别墅本身弥漫的不安气息中,传来熟悉的、针扎般的隐痛。这痛楚不再让他恐惧,反而像一块冰冷的罗盘,指引着黑暗中能量的流向。
他缓缓转身,目光终于落在那面华丽的镜子上。镜框雕刻着繁复的葡萄藤与扭曲的人面,镜面本身却异常光洁。凌远没有看镜中的自己,而是凝视着镜面深处。渐渐地,镜面仿佛变成了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水,水面之下,并非卧室的倒影,而是无数攒动的、模糊的苍白面孔,它们无声地张着嘴,像溺毙者般向上伸出手臂,其中最清晰的一张,竟与门外那位憔悴的女主人有几分相似！
小女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慢慢转过头,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凌远,嘴角咧开一个不属于她年龄的诡异笑容：你也看见她们了她们好寂寞……要我下去陪她们玩……
凌远的心沉了下去。这面镜子是另一个魂引,一个更古老、更精巧的陷阱。它吸收的不是单一灵魂,而是所有对镜自怜、被自身执念或镜中幻影迷惑之人的精气神,积年累月,已成气候。那些水下的面孔,都是被它缓慢吞噬殆尽的牺牲品。
不是玩,凌远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穿透力,是沉沦。它在吃掉你,一点一点。
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她的怨毒。
凌远知道,强行摧毁镜子,可能会伤及被其力量纠缠最深的小女孩。他需要一个更巧妙的办法,一个引导而非毁灭的办法。他走到小女孩身边,无视那双怨毒的眼睛,蹲下身,平视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