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www.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是。陆沉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解脱,我爸……上个月去世了。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哀伤和一种如释重负的苍凉,他死了。压在我头上那座山……没了。我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所有事情……找到了这幅画……把它送来给你。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我不敢直接找你……只能用这种方式……把选择权……交给你自己。
修复室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啜泣。惨白的灯光无情地照耀着工作台上那幅被揭开伤疤的古画,画中陆正廷狰狞的脸和林晚母亲(或者说画中女子)惊恐绝望的表情,无声地诉说着那段被暴力扭曲的过往。
林晚的目光缓缓从陆沉渊痛苦的脸上移开,落回到那幅画上。画中相拥的恋人,被掩盖的暴行,父亲冰冷的刀锋,少年绝望的诀别信……所有的碎片,终于拼凑成一副完整而残酷的图景。
恨意消散了,但心口那个被硬生生剜去一块、空了十年的地方,此刻却被更汹涌的悲伤和一种无法言喻的疲惫所填满。十年。他们失去了整整十年。被一座名为陆正廷的冰山,隔绝在了两个永远无法交汇的世界。
她挣脱了陆沉渊的搀扶,动作缓慢而无力。弯腰,捡起地上那张皱巴巴的泛黄信纸。指尖抚过上面被泪水晕染的墨迹,和被绝望涂黑的词句。每一个字,此刻都重若千钧。
修复它。她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目光落在《月下双栖图》上那处被刮开的、触目惊心的伤痕,把它……恢复成它本来的样子。不是掩盖,不是粉饰,是面对,是修复那被暴力撕裂的过往。
陆沉渊怔怔地看着她,红肿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光芒。
林晚没有看他,只是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将那张承载了十年痛苦与爱恋的信纸,轻轻放在了工作台的角落。然后,她重新戴上手套,拿起工具。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颤抖,眼神里没有了愤怒和怀疑,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专注和……决心。
她拿起刮刀,不再是为了揭露,而是为了重建。刀尖小心地清理着那处被强行刮开的边缘,准备着填补和接笔所需的颜料与绢丝。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而坚韧,泪水干涸的痕迹犹在,却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沉静的光。
陆沉渊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一个孤独的战士,开始着手修复那幅伤痕累累的画,也仿佛在修复他们同样伤痕累累的过往。时间在修复刀尖的游走中悄然流逝,空气中弥漫着颜料、溶剂的气息,还有那无声的、沉重而复杂的悲伤与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