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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好好活……
恨意尚未消散,那被强行压抑、冰封了十年的、刻骨铭心的爱意,混杂着铺天盖地的悔恨、茫然和一种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巨大绝望,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精心策划的复仇,她以为会有的解脱和快意,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如此荒谬!她亲手毒死了他,可为什么……为什么心会这么痛痛得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大块,只剩下一个鲜血淋漓、空洞麻木的巨大伤口!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双被顾云深温热血污浸透的手。这双手,刚刚送他走上了黄泉路。她又缓缓抬起头,看向他紧闭双眼、苍白却依旧俊朗的侧脸。爱与恨的界限,在他平静饮下毒酒的那一刻,在他用生命说出情是真的那一刻,在他最后那未尽的好好活……的瞬间,彻底地崩塌了、消融了、扭曲了!最终,交融成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血色深渊!
一股冰冷的冲动驱使着她。她颤抖着,沾满血污的手摸索着伸向自己贴身藏着的丝质香囊。指尖冰冷僵硬,几乎不听使唤。她粗暴地撕开香囊的系带,从里面掏出一个更小的、被体温焐得微温的油纸包——那是她费尽心机弄来的砒霜解药。她一直带着它,像一个荒谬而可悲的后手,一个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源自心底深处那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犹豫和不忍。此刻,这小小的油纸包静静躺在她染血的掌心,沾着顾云深尚未干涸的血液,冰凉刺骨。
她颤抖着,想要去掰开他冰冷的嘴唇。
迟了!一切都太迟了!一个凄厉的声音在她心底疯狂呐喊。
顾正鸿暴怒的嘶吼和老管家顾忠带着哭腔仓惶呼喊快请大夫!快啊!的声音穿透混乱,清晰地传来。方清漪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死寂的时空。她缓缓地、缓缓地俯下身,冰凉的、沾着泪水和血污的额头,轻轻抵上顾云深那同样冰冷、毫无生气的额头。如同世间最亲密、最绝望的爱人在做最后的告别。滚烫的泪水再次汹涌决堤,无声地、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他冰冷的皮肤上。
十年情……是真……她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只剩下气音在喉咙里呜咽,可我的恨……也是真啊……
她死死攥紧了掌心里那包无用的解药,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柔软的油纸,刺破,深深陷入自己的掌心皮肉,留下一个个深刻的、月牙形的血痕。掌心的剧痛却远不及心口那万分之一。
眼前,是铺天盖地的、令人窒息的、浓烈到极致的红——摇曳的红烛,低垂的红帐,身上被血染得更加猩红的嫁衣,还有……他身下那片如同地狱入口般不断蔓延开来的、刺目惊心的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