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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艾草渡魂:江雾里的初缠
乾隆二十三年的端午,钱塘江口的雾浓得能拧出水来。
青璃蜷在断石桥的青苔缝里,尾巴尖无意识地扫过湿漉漉的石板。三百年修行的青蛇,原不必惧这人间节气,可今日午时的日头毒得蹊跷,江风裹着艾草的气息漫过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鳞片底下的皮肉发麻。她偷偷探出半张脸,看见岸上的人家都在门头挂艾草,绿得晃眼的草叶间还缠着红绳,像给她套过的锁妖索。
姑娘,要串艾草吗新采的,带着露水呢。
卖药草的张伯推着独轮车经过,车斗里的艾草堆成小山,叶尖还挂着水珠。青璃刚要缩回石桥下,却听见个清润的声音接话:张伯,给我来两串。一串挂药庐,一串……煮水。
那声音像浸在溪水里的玉,凉丝丝的,却挠得她心尖发痒。她抬眼望去,车后跟着个穿月白长衫的书生,袖口磨出了毛边,洗得发白的料子上沾着江雾凝成的水珠。他手里攥着本卷了角的《千金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弯腰捡车斗里掉出的艾草时,忽然捂着胸口轻咳起来,咳得肩膀都在抖,脸色白得像宣纸上晕开的墨。
苏先生,您这咳嗽总不好,真该让城里的大夫瞧瞧。张伯把艾草递过去,絮絮叨叨,前儿个法海大师还问起您,说您这病邪乎得很。
书生后来青璃才知道他叫苏文渊——接过艾草时,指尖触到张伯的手,慌忙缩了缩,像是怕过了病气。劳张伯挂心,他声音轻得像叹气,不过是受了些风寒,熬熬就过去了。
青璃盯着他看了半晌。这半年来,她总在江边瞧见这书生。有时是蹲在滩涂边挖草药,裤脚沾着泥;有时是坐在礁石上读书,读到动情处会轻轻拍腿;更多时候是对着江水发呆,手里的医书半天不翻一页。有次她化成人形在茶馆听书,看见他把身上唯一的棉袍脱给冻僵的孩童,自己缩在墙角啃冷馒头,啃两口就咳一阵,看得她尾巴尖都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