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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脸色是一种难看的青灰色,嘴唇干裂泛白,眼底下一片深重的、带着淤青的黑影。汗水浸透了衣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眼神呆滞涣散,脚步虚浮踉跄,身体轻微地打着摆子,仿佛随时都能瘫在地上。其中一个人刚走出门框没两步,就突然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吐出的却只有一点浑浊的胃液。
咋样!爽不爽!孙福贵没管那些狼狈不堪的新人,反而带着掌控一切的得意和戏谑,扭头大声问我,嗓门洪亮得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我张了张嘴,胃里搅得厉害,喉咙发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孙福贵咧开嘴,露出那口黄牙,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堆,笑容里只有赤裸裸的恶意和玩味:兄弟,好好想想!来都来了,钱也花了,债也背了,不进来‘增高’一下,对得起你自己吗嗯
他那双小眼睛像黏腻的冰锥,穿透我的衣服,死死钉在我身上,粘腻又冰冷。我心里那点增高的诱饵所剩无几的余烬,在这样露骨的嘲弄下,彻底被冰冷的恐惧和屈辱扑灭。我低下头,避开他毒蛇般的视线,用尽全力摇了摇头,喉咙干涩地说:我……我再想想。
行!给你时间!好好想!孙福贵不再看我,像赶鸭子一样挥手催促那些几乎站不稳的新人,走走走!回屋歇着去!睡一觉!醒了你就知道好处了!包你们今晚睡得跟猪一样香!
人群蹒跚离去,留下我一个人杵在原地,浑身发冷。山风带着那股阴魂不散的甜腥味,吹透了我的衣襟,比寒冬腊月的冰还砭人。我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里,双腿灌了铅似的沉重,一步步慢慢挪回后山那排土黄色排屋。
经过隔壁那扇昨晚还让我惊恐万分、此时却寂静无声的门板时,我再也无法抑制心中那个巨大而恐怖的念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尘土、霉菌和淡淡甜腥的空气刺得喉咙发痒,心跳快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四周很安静,走廊那头隐约传来某个房间里低低的鼾声——可能是某个刚从坛子里出来的新人,已经如孙福贵所说,睡得跟猪一样香了。
我把手轻轻贴在隔壁那扇粗糙冰冷的破门板上,感受着那木板的纹路和轻微的晃动。没有声音。一丝咳嗽声都没有。昨天那个干枯绝望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无边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