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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敏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人群自动裂开一条缝,她高跟鞋的嗒嗒声像法官落槌。报表在她手里哗啦一抖,连折痕都没多看一秒,就被啪地合上。她抬眼,目光掠过莉莉的泪、小满的僵、吃瓜群众的眼,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客户四点要定稿,现在、立刻、马上重做。
没有询问,没有审判,甚至没有情绪。小满喉咙里那句不是我被周敏一个转身堵了回去,只剩半截气音卡在舌尖,酸得发苦。
人群散得比来得更快,像潮水退潮,瞬间露出干涸的沙滩——以及沙滩上被曝晒的她。小满盯着屏幕,光标一闪一闪,仿佛在说：你行不行她机械地打开源数据,手抖得连Ctrl+C都按成Ctrl+V,复制出一堆乱码。眼泪啪嗒砸在键盘缝里,字母区瞬间开出几朵小水花。
午休铃响,她没动。直到办公室灯自动熄灭一半,她才抱着笔记本溜进消防通道。通道里灯管年久失修,滋啦滋啦闪,像蹦迪球灯。她蹲在最后一级台阶,把脸埋进膝盖,哭得一抽一噎,鼻涕泡和回音二重奏。哭着哭着,一双黑色尖头高跟鞋出现在视线里,鞋尖沾了一点灰,却仍旧亮得能照出人影。
还没哭够周敏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没有温度,但也没有不耐烦。她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一听冰可乐,铝罐外壁的水珠滚下来,落在小满的手背,凉得一激灵。
小满抹了把脸,鼻音浓重：……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周敏拉过安全门,把楼道灯彻底关掉,只剩安全出口的绿光幽幽打在两人脸上,像加了阴间滤镜。源数据我早上看过,小数点确实在第三位。莉莉跟了客户半年,客户信她,不信你。
可乐被拉开,呲啦一声,白雾升腾。周敏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继续说：客户要的是结果,不是真相。他们只在乎数字能不能让他们在老板面前交差。你纠结对错,不如先让客户看见一张没有红字的报表。
她把可乐递到小满面前,铝罐外壁的水珠顺着指缝流进袖口,职场第一课：不是每件事都要伸冤,有些锅你得先背,再用结果把锅砸回去。懂
小满接过可乐,指尖被冰得发麻。她抬头,绿光把周敏的轮廓描得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却带着温度。眼泪被冷气逼回去,她点了点头,幅度很小,却足够让心里那根我没错的刺暂时缩回鞘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