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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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拽着三公子跳进水里,账册举过头顶,墨汁在水里散开,显出张老夫人和巡抚的交易记录。水面上漂着我的头发,缠着从账册上撕下的纸,上面写着私盐三千担——是张家三年的总量,够让半个清河镇的人吃牢饭。水里有东西碰我的脚,是个婴儿的尸体,手里还攥着半块盐块,看来是被活活咸死的。
张老夫人的玉扳指在岸边闪光,第六声滴答掉进水里,像块石头砸在我心上。我知道,这墨水试出的,不仅是人心,还有我这条命的斤两。她的脚下踩着个东西,是个婴儿的襁褓,上面绣着查字,是查盐使给孩子准备的,却没想到孩子也遭了毒手。
水里的盐粒钻进眼睛,涩得像眼泪。我数着船底的缝隙,算出有七处漏水——是私盐太重压的,就像那些被压在盐仓下的冤魂,迟早会撑破这世道。船底的木板上刻着字,是二十七一,看来还有一个婴儿没找到,可能还活着。
家丁的刀快砍到我后背时,我纵身爬上船,抓起私盐袋砸向他们。盐粒混着船板的木屑,在阳光下划出银线,像无数把细小的刀。其中个家丁被砸中脸,盐粒钻进他的伤口,他惨叫着倒下,脸上的皮肤开始溃烂,看来这盐里加了腐蚀性的东西。
三公子突然抱住张老夫人的腿,银锁缠在她的玉扳指上,七圈,和私盐船的缆绳圈数相同。娘,账清了。他拽着她跳进水里,私盐袋在他们身边炸开,白花花的盐粒裹着血,像场凄厉的祭奠。张老夫人在水里挣扎,嘴里吐出的不是水,是盐块,看来她长期用盐块害人,自己也吞了不少。
天边泛白时,我抱着账册往巡抚衙门跑。怀里的计算器残件硌着断骨,AC键的刻痕里,渗着我的血和婴儿的骨灰。账册最后一页,原主娘的字迹被血浸得发黑：姐,等你算账。原来原主娘是查盐使的姐姐,难怪她这么执着于查清楚这件事,是为了给妹妹报仇。
巡抚的惊堂木拍响时,我正把婴儿骸骨摆在案几上。每块骨头都刻着数字,加起来正好是三千。张老夫人的私盐账,得用命来还。巡抚的脸色变了,他的茶盏突然掉在地上,碎片上沾着点盐晶,和张老夫人指甲缝里的一样,看来他也参与了私盐交易,心里有鬼。
阳光透过衙门的窗棂,照在账本上的盐字上。那些被盐腌过的冤魂,终于能在阳光下晒一晒了。我摸着虎口的茧子笑,计算器残件的0键硌得生疼——这才是最公正的账本：所有罪恶,终将归零。突然发现巡抚的官服上有个暗袋,里面露出个账本角,和张老夫人的婴盐记一模一样,看来他也是主谋之一,这场账还没算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