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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的声音隔着那片喧嚣传来,有点远,带着例行公事的平淡:这是江晚同学,以后就是我们高三(19)班的一员了。她的目光扫过我,没有温度,也没有重量,像掠过一件刚搬进来的课桌。我垂下眼,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尖,那里蹭了一点讲台边的灰。喉咙干得发紧,像塞满了粗糙的砂纸,每一次吞咽都带着微小的刺痛。
你就坐……班主任的视线在教室里逡巡,寻找那个空缺的坐标。我的心脏悬在半空,随着她的目光忽上忽下。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微哑的声音,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子,突兀地打破了这片喧闹的粘滞。
老师,我旁边有空位。
所有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空气凝固了一瞬,随即被无数道更加锐利、更加灼热的目光重新搅动起来。那些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审视,而是混杂了惊愕、探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它们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又飞快地扫向声音的源头。
我循着那声音望去。
靠窗最后一排。光影在那里切割得格外分明。一半是窗外过分刺目的白亮,一半是室内沉静的阴影。他就坐在那片明暗交界线上。阳光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肩线和下颌冷硬的线条,他微微侧着头,额前略长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眉眼,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里面是一件洗得发灰的黑色T恤。他整个人陷在椅子里,姿态疏离,像一座沉默的孤岛,被骤然投来的目光包围着。
陈屿班主任的声音里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随即点点头,行,江晚,你就坐陈屿旁边。
我的脚像灌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步都踏在棉花上,又软又虚浮。穿过那一道道无声的、却仿佛带着实质压力的视线,走到那个角落。拉开椅子时,铁质椅腿划过地面,发出尖锐短促的吱嘎一声,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僵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坐下去,尽量缩起肩膀,把自己蜷成更小的一团。课桌冰冷坚硬,我甚至能感觉到旁边座位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凝滞的、带着距离感的气息。自始至终,他没有看我一眼,只是重新低下头,专注地看着摊在桌上的书本,仿佛刚才那句邀请耗尽了他所有的社交配额。
上午的课混沌地滑过去。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粉笔灰簌簌落下,像一场细小的雪。那些复杂的公式和符号在我眼前扭曲、跳跃,却怎么也钻不进我那被陌生感和紧张感塞得满满当当的脑袋。我像个局外人,被困在自己的躯壳里,徒劳地试图抓住那些飘过的知识点。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瞟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