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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黄昏,来得格外凶险。太阳像一颗被砸烂的熟透果子,沉甸甸地坠在西山梁上,泼溅出漫天粘稠的、不祥的赭红。浓得化不开的红光,浸透了每一片颤抖的树叶,染红了每一块沉默的山石,连村口那条终年浑浊的老溪,也流淌着一条血色的河。
死寂。连平日里最聒噪的知了都噤了声。一股浓重的土腥气,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膻,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村子里,家家门户紧闭,连狗都缩在窝里,喉咙深处滚动着恐惧的呜咽。我趴在自家窗台,脸紧贴着冰冷的玻璃,只看见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榆树剧烈摇晃的阴影,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无形的东西正在粗暴地践踏它。
阿川!父亲低沉压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回屋来!把门闩死!
可一股莫名的、近乎蛮横的冲动攫住了我。后山。我必须去后山!那里地势高,能看清这一切。趁着父亲转身查看后窗的刹那,我像条滑溜的泥鳅,猛地拉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缝,一头扎进那片令人窒息的、猩红的暮色里。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村后那道熟悉的陡坡。粗粝的石棱刮破了手肘,火辣辣地疼,可胸腔里那颗心擂鼓般撞击着肋骨,盖过了所有感觉。终于,我扑倒在半山腰一块巨大、冰冷的花岗岩后面,岩石带着白日未散尽的余温,此刻却只让我感到刺骨的寒。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
视线越过稀疏的灌木丛,投向村口那片开阔地。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它们在那里。
密密麻麻,如同传说中从地狱裂缝里涌出的潮水,无声地漫过田野,围住了整个村子。难以计数的身影,在血色残阳下投下扭曲拉长的巨大阴影。它们的身躯覆盖着暗沉的鳞甲,边缘在夕照下反射出金属般冰冷锐利的光。粗壮虬结的肢体末端,是巨大、带着钩爪的手掌,每一次无意识的抓握,都仿佛能轻易捏碎石块。空气里弥漫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膻味,此刻浓烈到了顶点,伴随着它们沉重、潮湿的呼吸,汇成一股沉闷压抑的声浪。
恐惧像冰水,瞬间浸透四肢百骸。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咸腥,才勉强抑制住喉咙里即将冲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