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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抱住他,感受着他胸腔里那颗心狂跳的节奏,那么有力,那么鲜活。真好,他还活着,他还在这里。我闭上眼,任由那如释重负的泪水混着冰冷的雨水滑落。然而,就在这相拥的温暖里,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疲惫感,像沉甸甸的水银,从拥抱的缝隙间悄然注入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似乎比上一次更沉重一分。时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正以残酷的方式加速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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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自顾自地流淌,像一条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汹涌的大河。那场惊心动魄的雨夜车祸,在顾阳的记忆里,渐渐被当成了我们共同经历的一次幸运脱险。他常常心有余悸地提起:溪溪,多亏了你的第六感!简直是救命稻草!他每次这样说,都会用力握紧我的手,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我的依恋。
而我,只能回以微笑,将苦涩深深咽下。那瓶小小的、冰冷的玻璃药瓶,成了我贴身携带的秘密,如同一个沉重的烙印。每一次使用它,都像是在和命运进行一场孤注一掷的赌博,而筹码,是我有限的生命。
代价,在生活的细微处悄然显现。某天清晨,顾阳对着浴室镜子刮胡子,我从他身后经过,无意间瞥见镜中的自己。镜子里那个女孩,眉眼依旧是我,可两鬓靠近耳根的地方,几缕刺眼的银白毫无预兆地闯入了视线。它们像冬日清晨凝结的寒霜,突兀地栖息在乌发间,无声地宣告着某种残酷的掠夺。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脚步钉在原地。指尖下意识地抚上那几缕白发,触感冰凉而粗糙,带着一种不属于青春的陌生感。一种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才第十次……才第十次回溯而已……
溪溪顾阳察觉到我的异样,关掉了嗡嗡作响的剃须刀,转过头,关切地看过来,怎么了脸色这么白他伸手想探我的额头。
我几乎是触电般猛地侧头躲开了他的手,动作快得有些失态。没……没什么,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发紧,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点头晕。
我飞快地低下头,快步从他身边走过,逃也似的离开了浴室。镜子里那双带着疑惑和担忧的眼睛,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背上。
从那天起,我的化妆台上多了染发剂。深栗色的,和我原本的发色最接近的那种。每次洗头后,对着镜子,仔细地将那些不请自来的银丝一缕缕覆盖。化学药剂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熏得眼睛发酸。镜中的女孩,涂抹着染膏,眼神却像蒙上了一层疲惫的灰翳。指尖抚过额角,那里的皮肤似乎不再像从前那样紧致饱满,隐约透出一种松弛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