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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镇的名字,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晦暗。它蜷缩在北方工业带褪色的边缘,空气里常年漂浮着煤灰和铁锈混合的气息。废弃的厂房像沉默的巨兽骨架,零星散布在低矮的民居之间。陆野选择这里,正是因为它的名字——灰烬。他觉得贴切,自己也不过是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后,残留的一点无用灰烬。
他租住在镇子边缘一栋摇摇欲坠的二层小楼顶层。房间里弥漫着劣质酒精和灰尘的味道,唯一的光源是窗外昏黄的路灯,勉强勾勒出满地空酒瓶和散落图纸的轮廓。曾经用来绘制摩天大楼、艺术中心的手,如今只能颤抖着拧开最便宜烧酒的瓶盖。镜子里的人,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头发油腻地贴在额角,三十多岁却有着五十岁的暮气。他是陆野,一个被吊销执照、被行业唾弃、被自己判处无期徒刑的杀人建筑师。
五年前,他设计的星耀购物中心,在开业庆典的烟火表演中,如同被点燃的巨型火柴,轰然垮塌。烈火吞噬了十七条鲜活的生命,其中包括一个正在表演的儿童合唱团。官方调查结论指向设计缺陷——承重结构在极端高温下失效。陆野是总设计师,是罪魁祸首。他无力辩驳,图纸上签着他的名字,那是他引以为傲的签名。赔偿耗尽家财,妻子离开,社会性死亡。他像一具行尸走肉,逃到了这个无人认识他的地方,用酒精麻痹那日夜啃噬骨髓的愧疚和噩梦。
这天傍晚,陆野被楼下房东老太太尖锐的嗓音吵醒,混杂着另一个低沉、冷静的男声。他烦躁地用枕头捂住头,但那声音执着地穿透门板。他挣扎着爬起来,想下楼让房东别烦他。刚拉开吱呀作响的房门,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楼梯口站着两个人。房东老太太喋喋不休地抱怨着顶楼那个酒鬼房客,而她对面,站着一个穿着深蓝色消防制式夹克的男人。男人身姿挺拔,即使拄着一根金属手杖,左腿明显有些僵硬,也丝毫不显佝偻。他的脸在楼道昏暗的光线下轮廓分明,眼神锐利如鹰,此刻正越过房东,精准地、毫无温度地落在陆野脸上。
那眼神,陆野至死难忘。五年前,星耀坍塌现场,一片混乱的哭喊和警笛声中,就是这个男人,脸上混合着烟灰、泪痕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愤怒,被两个消防员死死按在地上,嘶吼着要冲进还在燃烧的废墟——他的妻子和刚满五岁的女儿,就在里面。他叫沈砚,是当时最早抵达现场并参与救援的消防中队长,也是那场灾难中,失去至亲的幸存者之一。
时间仿佛凝固了。陆野的血液瞬间冰凉,心脏疯狂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他下意识地想缩回房间,砰地关上门,但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沈砚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一寸寸扫过他狼狈不堪的脸,最终定格在他那双曾经被业界誉为点石成金的手上——如今它们沾着污垢,神经质地颤抖着。
陆……野沈砚的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淬了冰的刀锋,轻易划破了楼道里污浊的空气。
房东老太太惊讶地看看沈砚,又看看面无人色的陆野:哎沈调查员,你认识他
沈砚没有回答房东,他拄着手杖,一步步踏上楼梯,金属杖尖敲击在老旧的水泥台阶上,发出单调而沉重的笃、笃声,每一下都敲在陆野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他停在陆野面前,两人距离不足一米。陆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种属于金属与火焰的冷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