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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陵音端茶的手猛地一颤,几滴滚烫的茶汤毫无预兆地溅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那灼痛感让她几乎失声低呼,猛地抬眼,猝不及防地撞进郑南鸢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调笑,只有一种纯粹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探究,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锐利地刺向她,仿佛要穿透这层属于“戚白茶”的美丽皮囊,直抵内里那个名为“苏陵音”的陌生核心!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起,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察觉到了!是什么?是模仿笔迹时那无法掩饰的棱角?是说话语气里偶尔泄露的、不属于闺阁千金的微妙停顿?还是方才饮茶时,她下意识流露出的、对这份雅致背后繁复仪轨的不耐?每一个细微的破绽都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响!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脆弱的肋骨,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回响,几乎要破膛而出!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冲刷耳膜的轰鸣。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她的咽喉。她强自镇定,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尖叫,不让声音彻底破碎颤抖:“病去如抽丝……一场大病下来,心境……难免有些变化。让公子见笑了。”她飞快地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如同受惊的蝶翼,死死掩住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和濒临崩溃的恐惧。宽大的袖口下,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尖锐的疼痛带来一丝虚假的清明。
郑南鸢没有立刻接话。
画舫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只有水波持续地、温柔而固执地轻拍着船舷,发出单调的哗啦声。茶炉里上好的银霜炭偶尔爆开一丝细微的噼啪,在这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敲打在苏陵音紧绷的神经上。空气沉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带着无形的、令人绝望的压力,沉沉地压在她的肩头、她的心上,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轻微磕碰的声音。
就在苏陵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那双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彻底崩溃、原形毕露时,郑南鸢的目光似乎微微下移,掠过她搁在膝上、因极力克制而依旧微微颤抖的手指,最终缓缓落回她低垂的、毫无血色的脸上。他眼底深处,仿佛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极其快速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像是冰封湖面下被投入一颗石子激起的微澜,瞬间又归于深沉的平静。他没有再追问那个危险的话题,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试探从未发生过。
他只是重新提起那柄线条流畅的紫砂壶,壶嘴倾斜,一道澄澈碧绿的茶汤带着氤氲的热气,稳稳地注入她面前那只空了一半的薄胎白瓷杯中。水声清越,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春日晴好,莫负韶光。”他淡淡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无波,目光也随之转向了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垂柳的倒影在水中摇曳生姿,远处山色如黛。他仿佛真的只是在欣赏这湖光春色。“平湖春晓,烟柳画桥,此景最是难得。”
苏陵音紧绷到极致的肩膀,随着他话语的转折,终于几不可察地松懈了一分,然而后背贴身的里衣,却早已被惊出的一层冷汗浸透,冰凉地贴在肌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她端起那杯新续的热茶,滚烫的杯壁熨贴着冰凉的指尖,她借着低头饮茶的动作,掩饰着内心的惊悸未定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温热的茶汤滑入喉咙,却压不下心头的冰冷。
然而,就在她心神稍定、以为暂时逃过一劫的刹那,体内深处,那缕属于戚白茶的意识,却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瞬间点燃,清晰地传递来一阵强烈到让她心悸的波动——那不再是恐惧,不再是惊慌,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巨大满足和少女极致羞涩的滚烫暖流!仿佛郑南鸢方才那锐利如刀的探究目光,那令人窒息的沉默,那看似随意却隐含体贴的续茶动作,在沉眠的戚白茶灵魂看来,都成了某种隐秘的、饱含深意的关注,一种超越了礼法规矩的亲昵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