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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刻,管他白猫黑猫,能运货的就是好车。路子野不野,不在于你开什么车,而在于你这车能不能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塞满货还认得去七堡的路;混江湖深不深,看你身边有没有个随时能掏出半瓶二锅头、嗓门比警笛还嘹亮、还愿意替你掀布帘子的碟片哥。那种胆色和草莽义气,才是那台轰鸣着的、印着“SUDU”的破面包车,能在风雨夜冲出庆春路的真正引擎。
人多力量大是真话。仓库挤成罐头,阿KEN喷SUDU的三环标弄得呲呲响,碟片哥搞烫画机像玩枪,南熙蹲灯泡底下按计算器,按键声儿和窗外的虫叫应和。电闸一拉,“剑走偏锋”荧蓝的光在墨色里闪烁——嘿,这“联合创始人”的队伍,就这么在呛鼻的油墨味儿里拼凑齐了。
撞见吴山夜市仿版?碟片哥提钢管要去“讲理”,被拽回来。第二天,仨大妈穿着那劣质仿版杵人摊位前嚷嚷:“料薄透风!”“印花一洗就掉色!”
打架?太LOW。商业竞争初级阶段的精髓,是“膈应死你”。这世界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懂兵法!山寨这事儿,靠拳头解决是最下策,找个嗓门亮的大妈杵人门口当“模特”,杀伤力抵得上一队城管。关键在于,你得明白这地摊江湖的潜规则——有些架不用真动手,隔应人的艺术玩得好,比拿命拼管用。
库存玩脱是常态。美院小子“月涌江湖”水墨卫衣爆单,瑶瑶姐机器冒烟也供不上。碟片哥拉着我们油门踩到底杀奔海宁,两条“利群”烟砸窗台喊醒门房老头:“救命货!”回程路上塞满了没剪线头的衣服,碟片哥吼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林夕借着过路车灯穿针引线,南熙挂吊牌手指划破血丝都没停。
你看,供应链断了怎么办?草莽有草莽的办法:认准中间那条线——门房大爷、烟酒搭桥、脸皮够厚。所谓“执行力”,就是在夜车大灯晃过的一秒里把针眼找到,手指头冒血珠子也不耽误拴吊牌绳儿。代理也疯长,把衣服流转编成连载故事的,搞“侠侣速配”玩法的——分销网络早自个儿长成爬墙虎了,想捆也捆不住。草根网络的生命力,就在于它会长!你不规划它,它就按自己的意思疯长,像野草似的钻过水泥缝也能绿一片。给它点土腥味,它就能长成一片爬墙虎,管你啥商学院画的框架图。
这买卖啊,跟你走路似的,不可能一直上坡。深秋的风一吹,寒意就顺着脚脖子往上爬。我们在庆春路摆摊,想把压了老久的过季长袖“飞雪连天”套头衫清掉。一晚上,顾客翻翻价签:“八十八?跟我那身校服内搭啥区别?”旁边走过的打工妹直撇嘴:“这画着刀枪棍棒?俺厂里穿这干活,班长不得骂死?”那件精心设计的水墨侠气,在钢筋水泥的现实需求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回到仓库,墙角的滞销货堆得小山似的。心灰意冷?有点。林夕默默捣鼓角落一个落灰的取暖器,想弄出点声音,更像是在掩饰某种惶惑。南熙突然大声说:“死守这儿是没戏了!明天,换地方!庆春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