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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嗡嗡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停下脚步,掏出来。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发疼,是丈夫李强的短信。
秀云：工头又说工程款没结,还得拖一阵子。家里还好娘身体咋样辛苦你了。下个月,下个月一定回。强。
冰冷的屏幕光映着我的脸。下个月,一定回。又是这句。这句话像一根生了锈的针,反复扎进心里同一个地方,最初是尖锐的痛,现在只剩下一种麻木的钝感。下个月,下个月……每一个下个月背后,都是望不到头的等待和独自吞咽的苦涩。月光下,那条短信的文字像水中的倒影,微微晃动、模糊。
家就在眼前了,土墙黑瓦的轮廓在月色里显得格外孤寂。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极力克制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隔壁金凤家紧闭的门窗缝隙里钻了出来。
那哭声起初很低,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抽噎。渐渐地,它失去了控制,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惊惶,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刺耳。
……福根……福根他……矿上……出事了……冒顶……人……人没上来啊……电话……刚来的电话……金凤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濒临崩溃的哭喊穿透薄薄的墙壁,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耳朵里。
我僵立在冰冷的月光下,如同被冻住的木偶。
福根那个在金凤家账本上摁了红指印、沉默寡言、在村头被人指着鼻子骂共享丈夫的王福根
那个昨天傍晚,还在我家院子门口,憨厚地笑着对我说秀云嫂子,你家灶屋那根梁有点朽了,赶明儿我抽空来帮你换根新的的王福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