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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无法用简单美丑来衡量的脸。五官的骨架本身是极其精致的，长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削，唇线薄而清晰。然而一层长久笼罩在病痛阴影下的灰败气息却刻骨地浸润其上，如通名贵却蒙尘的玉器。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在幽暗中慢慢睁开的眼睛。
那是一双深邃得如通寒潭不见底的眼瞳，眸色极沉，沉到几乎映不出任何光亮，黑得瘆人。烛火的微光只在里面跳动出两点冷漠、幽寂、又带着某种近乎审视万物腐朽般枯寂的光。视线从低垂的眼睑下抬起，如通无形的冰冷藤蔓，悄然无声地缠绕上她的脸。
没有质问，没有好奇，甚至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温度。
他只是看她。目光缓慢地从她光亮的头顶点起，一路向下滑过眉心、鼻梁、嘴唇……最终落在了她喉间裸露的皮肤上。
那目光太锐利，太专注，如通一双冰冷的手指在无形的画布上勾勒，让她感觉到自已咽喉处那片光滑的皮肤，仿佛被实质的冰线缠绕勒紧！喉头似乎被那无形的目光扼得微微发紧，一丝难以察觉的抽动难以控制地爬上咽喉的肌肉，又被她用尽意志强行压下。
她立刻深深垂下头，佝偻起背脊，将脖颈完全藏匿于恭顺低垂的角度之下，所有的表情都敛进阴影里。
九皇子萧彻，毫无血色的唇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太小太快，像是烛光跳动中投射的一缕错觉。
他什么也没说。
那冰冷的审视，如通刀锋般无声滑过。
终于，那深不见底的眼眸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重新垂落下去。重又隐没进浓墨般的长发和昏暗烛光的阴影里，仿佛一块投入深渊的冰冷石头，再无半点声息。殿内重新只剩下死寂和浓得令人窒息的药气，唯有烛火偶尔爆开一声细微的噼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