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3/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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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那扇带着铜绿铃铛的沉重木门,一股陈年的金属、蜂蜡和檀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工坊不大,四面墙上挂满精巧的工具,玻璃柜里陈列着些修复完成的古旧珠宝,透着时光的味道。柜台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匠人戴着寸镜,正聚精会神地摆弄着镊子和一支异常华丽却有些损毁的嵌宝石古董胸针。

张伯,下午好,我想找一块好的烧蓝珐琅板,纯度要高,深蓝里带点紫调的那种。我说明来意。

老匠人头也没抬,用镊子指了指角落一个架子：那边小格子自己翻翻吧,就那点家当了。看中哪块,按标签价,我忙完再说。

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但我习惯了。我走过去,在一堆颜色形状各异的珐琅片里仔细翻找。大部分都不尽如人意,要么颜色不正,要么质地不够细腻。我有些失望。

左边最下层,白色绒布包着的那块。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声忽然在身后响起。

我猝然回头。这才发现靠墙的一个古老欧式高背沙发里,坐着一个男人。他姿态放松地交叠着双腿,手里翻着一本厚重的古董珠宝图鉴。窗外薄暮的光线斜斜投进来,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下颌线坚毅流畅。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和一块简约却质感非凡的铂金腕表。整个人笼罩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气场中,仿佛与这古旧的工坊融为一体。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注视,从图鉴上抬起眼。那是一双极为深邃的眼眸,瞳仁颜色很深,像平静的寒潭,此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洞察与玩味,正静静地落在我脸上,以及……我随手搁在旁边柜子上卷起来的设计草稿上。

那块板是早年法国利摩日的老料,颜色很特别。他解释道,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让人心安的力量。目光又落在那卷草稿上,涅槃凤凰很有力的设计语言。

我的心脏因为他的注视莫名漏跳了一拍。他不仅一眼看穿我的设计主题,更一语道破了我追求的精髓！这种感觉,仿佛你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被一个陌生人一眼识破并给予了肯定。

我……我有些慌乱地避开了他过于深邃的目光,弯腰拿起他所说的那块珐琅板。入手温润,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深邃如海、内蕴紫辉的蓝色,正是我梦寐以求的颜色！是……是这块！谢谢您！